好歹跟陈小果相处了一月,黑无常对她说不上了解,但好歹是有所知晓的。
因此,一瞧见她露出浅浅的梨涡,黑无常只觉得今日这风都冷的有些让他胆颤。
“我说祖宗,您有事直说行吗,别整这有的没的,我怕。”
“……”
瞧着黑无常满脸的惊恐,陈小果没好气的收回手,横了黑无常一眼,“本姑娘的脸有这么可怕吗?”
黑无常也回他一个你什么样自己没B数的眼神,沉默不语。
“……”陈小果觉得自从周刊的事情被小黑子发现后,小黑子就越来越不可爱了……
算了,先不管可不可爱的问题了,还是先把阎曜大boss的问题解决再说。
如此一想,陈小果登时便又挂着讨好的笑容靠过去,问道,“小黑子,你在地府当差是不是很久了啊?”
“……你又闯了什么祸”黑无常算是亲手把这个祸害弄到地府的,所以一看陈某人这幅模样,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额……”陈小果本来义愤填膺的说小黑子你太看不起我了,但是想想自己*事……好吧!刚入职就得罪未来boss这种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有些心虚的看看天看看地,最后一把抓起黑无常的手,“事情略显复杂,咱们边走边说吧!我请客!”一来,陈小果是真有点饿了,二来嘛,这古往今来,饭桌上都是谈事的好地方。
无尽城虽是四周都笼罩着灰蒙蒙的雾,可并不妨碍视物。
两人一路从无尽城出来,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吃饭的地方,其实,陈小果也是随口说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地府有餐馆这种东西,毕竟鬼都是吃蜡烛的不是吗?
但是一路走来,陈小果觉得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看看这鬼来鬼往的夜市,地府的夜间娱乐生活还是相当丰富的嘛!
黑无常把她带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面馆,随口喊了两碗面之后,就用眼神逼视着陈小果,“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事?我算是跟着阎王最老的一批员工了,如果是关于一些地府人文,作为你的领路人,我是不介意告诉你的”
当然,怕就怕,你问的不是地府人文这种简单无害的问题。
“哎,小黑子真是善解人意,我还没问,你就知道了我要问什么了?我就是想给你打听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大事”陈小果连忙降低黑无常的戒心,说的十分容易。
“是吗?”黑无常一脸的不信,随后又道,“如果你想打听的,是往生门到往生池这一路所有鬼差的履历,我给你详细到他们该那年去投胎都没问题,但是,如果是超出我职权范围,是……”黑无常拿手指了指天花板,“是那个层面,那祖宗……你还是换一个人坑吧!”
看来刚才降低戒心的套路并没有成功,黑无常一语就说中了陈小果的痛点。
一看黑无常这摸样,陈小果也知道打哈哈没用,索性就直接问了,“小黑子,你知道阎曜……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md,就说不能留这个祸害在地府……
“小黑子~你就跟我说说嘛!刚才你不是还说你是地府的老员工吗?一个小小的阎曜,我不用知道他还有多少年去投胎,你就告诉他平时的秉性,特别是,报复心重不重这个问题就可以了。”
“我的祖宗!”黑无常一把捂住陈小果的嘴,把这个口无遮拦的人拉到边上的小角落里蹲下,气急败坏道,“陈小果,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啊,这辈子居然要堵上仕途来报答了,这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又惹上了阎曜殿下,那是跟阎王身份一样尊贵的人,还一个小小的阎曜,他是地府将来的主人,你敢不敢走点心,啊?”
“哎呀,这个我知道,但是惹都惹了,现在让我认怂,也太没骨气了,你就跟我透透底,让我了解一下情况。”陈小果拔开黑无常捂嘴的手,有些气虚的说着,反正让她负荆请罪,从此绕着阎曜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你真的又闯祸,惹到了阎曜殿下”黑无常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上班时的死鱼眼,幽幽的望着陈小果。
“我不管”陈小果一把抓住黑无常想跑的手,“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现在都是21世纪法制社会了,他总不能因为是地府太子爷就欺负我吧!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我……我……我就再画十本本子免费给地府人员观瞻!”
“……”
“……”
“陈小果,你大爷!”
黑无常一声怒吼,整个面馆都抖了三抖,周围的鬼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小果,这人是有什么魅力,能让一向好说话的...
黑无常和陈小果无可奈何的回到座位上,黑无常看着陈小果,陈小果报之一个无辜的微笑,黑无常扶额,试探道,“关于阎曜殿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他现在跟在大哥白无常身边学习,你怎么不去找大哥呢?”
“我不,白美男一看就和阎曜关系好,而且还是我上司,要是他泄密给阎曜,我不得疯啊。”
“……你还真是有自觉”黑无常咬牙,最终在陈小果的眼神逼视下,还是开了口,“要说阎曜殿下……”
黑无常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陈小果随着对方的描述,眼睛是越瞪越大,终于,在黑无常说阎曜是很多女鬼心目中的男神后,她出口,一把止住了他的话头。
“小黑子你给我等等先”陈小果挨近黑无常,把自己的指头伸出来,一个一个掰,“我刚刚是不是耳鸣了——你说他,对待下属亲和,不与人麻烦,有责任,有担当,才高八斗,过目不忘,文武双全,样样杰出的不得了,你这说的,真的是阎曜那个鬼?”
“难道,地府还有第二个阎曜殿下?”
“哎,卧槽不对啊,其他我就不说了,他哪里亲和了?还有不与人麻烦,他今天处处和我找茬似的对着干,这叫不与人麻烦?”
“至少——我在地方当差千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阎曜殿下为难下属,找人麻烦的坏话,也就是你……”
“你的意思,问题出在我啰”陈小果眼神眯起,威胁性十足。
黑无常在得罪阎曜殿下和陈小果之间来回挣扎……就在黑无常想把陈小果丢在这开溜的时候,扑鼻的香味忽然从面馆的后堂传来,之后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大娘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面,“小黑啊,你们的面好了,快点吃,冷了就陀了。”
“哎,谢谢孙大娘。”
陈小果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面前的汤面吸引去了,她打赌,从她来到地府后,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黑无常现在是真感激孙大娘,一碗面,就让他走出了困境。
两人很快就把面吃好,就在黑无常以为这件事已经过了的时候,陈小果把碗一推,又把视线转到了黑无常的身上。
“小黑子,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关于我最想知道的,阎曜那个鬼,报复心到底重不重,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还是没有回答我哟……”
“……”黑无常暗道这祖宗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于是佯装咳嗽两声,“刚才你不是在吃面吗?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大概就知道了……”
“你说”陈小果摸着吃的有点撑的肚子,视死如归。
“多的我就不赘述了,三百年前,阎王为了历练阎曜殿下,并没有给他单独的房间,而是和其他鬼差住大宿舍,一天,阎曜殿下将自己的床单,拿出去透气,回来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居然沾了一个墨大点的污渍,于是十分生气,找出真凶是一个女鬼差之后,怒之将她丢到忘川河与蛇虫作伴,随后更是将她丢到了地狱之下,受尽了各路刑罚,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卧……卧槽……”忘川河?蛇窟一样的忘川河,陈小果现在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难怪儒岳说他小心眼了,这简直是狴犴,睚眦必报好吗?
陈小果想想自己今天的开罪,就动手掐人那一段,岂止是墨点的仇,阎曜现在不得想着把她千刀万剐啊。
她抓住黑无常的手腕,语中侥幸,“小黑子,如果我现在想还阳了,还出的去吗?”
黑无常神色十分古怪,这句话若是她早说几日,估计他会乐开了花,然后毕恭毕敬地将她送回去,早知道一个阎曜殿下能让她这么怕,他就是求都要求着阎曜殿下把这祸害送出去。
然而现在嘛!黑无常丢给她一个你怕不是在做梦的眼神,“地府的公务员名册上都有你名字了,你说呢!”
“当初是你求着呆在地府的,现在你想想开心又想走,你真当地府是公园啊?”
好吧,她也知道可能性不大,想想阎曜,再想想自己,阎曜和自己的办公楼层不在同一层,而且自己的上司,明确来说,是白无常,阎曜那个鬼,也不能给她穿小鞋,她如果注意一点,不跟他正面刚,这货怎么也是个太子爷,政务应当比她多的多,应该……大概……可能没有那么闲工夫来找她这个小虾米的麻烦吧!
决定了,明天去上班,带个面具吧!杜绝可能会被套麻袋的风险。
苦哈哈的自我安慰后,陈小果也无可奈何了,黑无常见她想开了,便也好了,将冥币拍在桌上,喊了句,“孙大娘收账”后,就准备走人。
然而陈小果眼神发亮,一把将把桌上的冥币拿起来,嘴角姨母笑,“卧槽,小黑子,这个这个,这个冥币上面的美男是谁?”
“……”感觉自己刚才有那么一丢丢为陈小果担心的心现在都被狗吃了。
“快把钱给孙大娘吧!你再这样,小心被当成吃霸王餐的……”黑无常一脑门黑线的扯过钱,将钱给了过来收账的孙大娘,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拉走了眼睛黏在钱上不挪地儿的陈小果。
“小黑子,你还有钱吗?”出了面馆,陈小果谄媚的看着黑无常。
“没有!”
“你可是地府的老干部,一天存一块,现在也是千万富翁,怎么可能没钱?”
“我不存钱!祖宗,你刚才还说请我吃饭,我现在没找你要钱就是仁至义尽,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钱?”
“……额。”被黑无常这么一说,陈小果也觉得自己做事不地道。
“但是……”但是票子上好多美男……
黑无常一眼就知道陈小果打的什么主意,真的是没眼看了,未免再和某人待下去,他得失心疯,黑无常运用起法力,须臾之间,就把陈小果带到了她的新宿舍门口。
然后留下一张简单的地图和“自己看着办”,风一般的就溜走了,留下陈小果莫名其妙的站在门口,半响才反应过去,“黑无常,你倒是再给我留把钥匙啊,没钥匙,老娘怎么开门!”
翌日
清晨,陈小果到了无尽城的办公地点后,并没有看见白无常和阎曜,她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她的猜测是没错的,他们工作没有交接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经常碰面。
“陈大人,早。”
陈小果冲着儒岳打了个招呼,便将视线放在桌上的那一摞的文件上,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还是自己死皮赖脸求来的,就算是为了这口气,她也得把工作做好。
如此想着,她拿出一份文件,吹去上面那一层薄薄的灰尘,随后将之打开一看,只一眼,一声尖叫登时响彻整栋大厦。
这女高音是真的高,所有人耳鸣过后,不禁都将目光放到陈小果的身上,就这狮吼功的功力,多少没睡醒的上班族,这一刻是全清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儒岳慌忙跑来,瞧见陈小果如同一只壁虎一般爬在墙上,脸上惊慌失措,身体瑟瑟发抖。
“那那那上面,画的什么鬼玩意?”卧槽,早饭差点吐出来有没有,吓死她了。
儒岳闻言,疑惑走过去,拿起那已经被她翻开的文件看,上面赫然画着已经没有了具体模样的只能称之为东西的东西。
有一只眼睛,但也仅此一只,安在了脑袋中间,没有眼皮,嘴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鼻子在脸上,肌肤蠕动着白色的虫子,没有了手脚,只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是上一任罪犯画像师所接手的最后一份画像。
“这个叫柰,是上一任罪犯画像师接手的的最后一个罪犯。”儒岳不是很能理解陈小果为何如此害怕。
罪犯画像师,不就是和这种东西打交道么?
“罪……罪犯?”陈小果都要尖叫起来了,“罪犯都长那样的吗?”
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看着儒岳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陈小果仍然有些不信,慢吞吞地从墙上下来,随意拿了几份文件一看。
胃里一阵翻滚,陈小果如同躲避蛇蝎一般离得远远的,“妈呀,怎么都这么丑啊?这怎么看得下去啊?不能长好看点吗?”
“罪犯画像师的职责便是绘出罪犯的模样,而地狱之中的罪人,当然不同于人间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