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知道,她哭了。
“大娘,不是我不想回家,我是没有家……我爹娘早就不在了,奶奶把我带大,只有奶奶疼我,奶奶刚一过世,我叔叔和婶子就说给我找婆家,其实,就是把我卖了,卖给了人贩子。我跑过,他们就打我……我已经,已经没有家了,你让我,回去哪里?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想活了……”
“我可怜的孩子……”
泪流满面的满意娘擦着妮子脸上的泪水,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你不嫌弃,今后就是我闺女!以后,有娘疼你!”
“娘,那鸭群咋办?”
“傻闺女,咱再买一窝小鸭子……”
“姐姐,你别去卖鸭蛋!我不穿新衣服,我只要姐姐……”
满意的呓语声渐渐低下来,夏夜的风带着栖霞河的水气,凉丝丝的,让人睡得惬意。
没了鸭群吵闹的清晨安静又冷清,偶有一两声蝉鸣听起来也似乎显得异常聒噪。
一阵吵嚷声响起,院门被人一脚踢开,正扫地的妮子一见那伙人便脸色大变。
“嗬,小日子过的不错啊,怎么在我们家就不吃不喝半死不活的,一到这傻子家就生龙活虎的,敢情你是装出来骗我们的吧!还不跟我回家!”
领头的是个矮矬的瘸子,上来就要拉扯妮子。满意急忙上前,把妮子护在身后,“别拉我姐,牛给你,姐姐是我的!”
“哎呀这傻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牛?有字据吗?摆明了就是你在我家做活拐了我老婆!哥几个,给我揍这半傻子!”
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顷刻间满意被打的哭爹喊娘,满意娘扑过去想护着满意也被推搡在地上,眼看着动静越闹越大,人群中有人悄悄的朝着派出所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等老所长带着几个人匆忙赶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怀疑刚刚的报案人是不是报错了案。只见一个瘦小的姑娘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拎着砍刀,正死命追着一个瘸子,另外几个则被乱哄哄的人群围在中间,着急的跳着脚喊着:“快跑,快点跑!她有刀!”
“跑?干了坏事可要遭报应哩,跑哪里都没用!”
“他瘸,跑不快!只可惜这闺女的腿也让这畜牲打坏了,不然怕是早砍这坏种脑袋上了!”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夹杂着白眼,跳着脚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老所长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里,其中一个新来的很是不解,“所长,不按住吗?”
“你懂啥,不急,所长是要等砍了那狗日的一刀再按!”旁边的一个解释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老所长一脸正气。
“所长,所长,可以按了!”
“便宜了那瘸子,才挨了一刀就吓得尿裤子了!”
“可不嘛!也不知道那挨千刀的得是啥样!”
“好了,别贫了!把那瘸子还有他同伙都按了带回所里,反了他了,青天白日的买卖人口,打家劫舍!”
老所长沉下脸来朝身后挥了挥手,颇有点领导的气势。
经过一番调查核实,妮子说的基本都是实情,从而牵出了一连串的犯罪嫌疑人,这让快要退休的老所长着实风光了一把,也算是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根据妮子的意愿,她留在了栖霞镇,留在了满意家。
太阳西斜,晚霞照映下的栖霞河水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妮子挨着满意娘站在门口,一大群膘肥体壮的灰毛鸭子扑棱着翅膀朝她们跑来,欢快的“嘎嘎”叫个不停。
满意顶着一头的鸭子毛,一叠声的叫着:“姐,姐,鸭蛋煮好了!”
妮子接过两个圆滚滚热乎乎的青皮鸭蛋,磕开,一个剥了放在满意娘手里,一个掰开一半递给了满意。
“满意,好吃不?”
“好吃,香!”
“他和他姐姐都爱吃鸭蛋,小的时候就这样,一个鸭蛋分着吃,剩下的攒起来拿去卖……”
满意娘虽是笑着说,却让妮子眼睛发酸,她轻抚着那个瘦削佝偻的后背柔声说,
“娘,老所长说了,他们也一直在找,还会有更多的人帮我们找,姐姐她会回来的……”
“会回的,我会一直等着她哩……”
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满意指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高兴的嚷嚷:“娘,姐姐,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作品名:《姐姐叫妮子》,作者:茉茉的南风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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