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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传说,送玲珑骰子的情侣都会分手……
时间齿轮转动,星辰命盘转化,也许会有从魔鬼手中逃过一劫的幸运儿也说定。
1
薛暮,我这里下雪了,今年的初雪。晚上有活动,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白苏在微信上给薛暮留言。
几秒钟后,手机叮的一声,薛暮给她回消息了: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看天气预报了,说要下雪。
哦,这次还挺准的。
薛暮拉着行李箱正走到B市机场出口,看着手机“噗”的忍不住笑,真是个小傻瓜啊,说什么都信。
但是正是这份简单是他喜欢的,是怎样就是怎样,他觉得很好。
他继续发消息:今天跨年,你晚上几点回来?
说不准。
行,你多穿点,多吃点,再见!
薛暮收起手机,紧紧大衣,拦了一辆出租车,将行李往后备箱一扔,迅速钻进了车里。
天色微暝,车行了一会儿,华灯初上,将这个飘雪的城市映得格外好看,凭空多出了几分浪漫。
……
白苏有点不舒服,没参加后半场。
刚到楼下,有人叫她。
“大白——”
能这样叫她的人不多,她猛地望过去,一袭灰白色大衣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她吃惊了两秒,灰白色的人影朝她走来。
薛暮揉着白苏的头发:“怎么了,不知道我是谁了?”
白苏剜他一眼:“小骗子,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想你了,就回来了。”
“想我?明明是元旦放假,还骗我。”
薛暮耸耸肩算是认下“骗”这个字。白苏把他领回家,拿出两罐啤酒,扔给他一罐。
薛暮将啤酒在手上倒换了两下,放到一边:“我冷,你还请我喝这个,就没有热的?”
白苏没有好眼色:“没有!”
自己骗人在先,这样的局面只能自食其果。薛暮走到白苏跟前将她手里的啤酒罐夺了放在一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谁说没有热的,你就很温暖,让我抱抱。”
“放开,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
“什么男女有别,久别重逢的问候不都是这样吗?不分男女!”
薛暮力气大,白苏只能由他。
然后薛暮说他还没吃饭,白苏给点了一些烧烤炸鸡,她晚上也没有吃多饱,陪着薛暮一起吃。
外面飘雪,冷得发抖,室内溶溶,温暖有肉。
薛暮冷不防地问白苏:“你就没有想着交个男朋友陪你跨年?”
白苏道:“我为什么要交男朋友,我有cp嗑,有爱情故事看,有工作能挣钱,还有朋友陪跨年,我交男朋友干嘛?”
“万一就想呢?”
“找个好看的随便谈一下呗!”
“那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白苏盯着薛暮,嘴角一挑:“好看啊,唉,你要是个陌生人就好了,此情此景正适合洞房!”
薛暮被撩得面红耳赤,不自然地咳嗽起来。
白苏瞥他一眼:“我开玩笑的!”
薛暮咳得更不自然:“你撩拨我就算了,在外面不许对其他男人这样!”
白苏白了一眼:“你管得可真宽。”
两人继续碰杯,你一罐我一罐,像比赛似的。
冰箱的啤酒很快搬空了,也没有其他的酒,白苏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薛暮不干:“我好歹回来一趟,还跨年,要管够啊!”
于是白苏又叫了外卖。
桌边歪歪七七的罐子倒了一排,薛暮歪歪扭扭地挪到白苏旁边,打个酒嗝:“我真的好看吗?”
白苏双眼迷离地盯着他点头:“好看!”
“那你别去找别人了,把我借你好不好!”
“好啊!”
两人乐呵呵地傻笑着,互相往对方跟前凑,白苏伸手去解薛暮的扣子,一边解一边抱怨难解。
后来薛暮急不可耐,暴力撕开两人的衣服。
从此,名为友谊的小船,翻了。
2
新年第一天白苏面临有生以来最严重的社死局面。
桌上的外卖,桌边的啤酒罐,枕边的薛暮,还有门口石化的室友。
这叫什么事儿啊!
时光倒流吧!原地消失吧!选择性失忆吧!
她在心底呐喊求老天爷,想死的心都有了。
薛暮被动静弄醒,怔愣了一下想开口,被白苏一句话镇住心肝。
“闭上眼睛!别动!”
薛暮老实照做。白苏摸摸索索地找自己的衣服。
这时,一直石化的室友才恢复原状,结结巴巴的:“我我我,我我回自己房间!”
白苏把自己裹好,把行李箱推到薛暮旁边让他找件能穿的衣服,也逃回自己房间里。
过了几分钟她收拾好出来,薛暮也收拾好了,白苏对他道:“你走吧!”
薛暮没动,看向白苏:“我们在一起吧。”
和共度跨年夜的男神醉酒喝过头,隔天醒来他表白要做我男友
白苏瞪他一眼:“不用,我不是那种怎么样了就需要别人负责的人!”
薛暮纠正:“我是说你要对我负责!”
“啥?”白苏以为自己听错了,“啥意思?我一黄花大闺女,你还觉得亏了?”
“当然不是。可我也是一纯情男啊,你不需要人负责,我需要!”
“别得寸进尺啊!”白苏把薛暮连人带箱子推到门外,“该回哪去就回哪去。”
大门关上后,另一屋的室友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白苏颓在沙发上,室友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我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今天终于发生了!男女之间哪有纯粹的友情啊!”
白苏揉着脑袋:“你别说了,我想静静。”
“别静了,你先收拾收拾吧!”
白苏这才看向自己周边,衣服碎片,还有沙发上那抹刺眼的红色,幸好有沙发套子,否则她要破费换个沙发。
静了一天,白苏也没想好之后怎么和薛暮相处。晚上接到白苏妈妈林阿姨的电话,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薛暮一家以前跟白苏一样住在D市,是后来才搬到B市的,由于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白苏到B市后,每逢节假日林阿姨总会叫她去家里吃饭,这么多年已经成为惯例了,白苏不好突然不去。
饭后她主动提出洗碗,被林阿姨拦下,说她无聊可以去找薛暮聊天。
她哪想跟薛暮聊天啊,还是薛暮主动来找她。
薛暮的房间很大,专门有一处沙发供休息用。屋内从窗帘到被褥床单,基本是蓝色系的装饰,有些小装饰是暖色调的,给人的感觉很低调沉静又不失温暖。
白苏也不是第一次进了,这次最别扭。
薛暮端给她一杯红茶:“你要一直这样吗?”
白苏喝了一口转身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下巴枕着手臂,薛暮挺从容的,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矫情。于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聊到林阿姨收拾完,她陪着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白苏叫了快车,车刚起步时,薛暮突然冲到车窗外拉着门,师傅打开门,他就立即钻了进来,只说:“我不放心,一起走吧。”
薛暮那时的表情很严肃,把白苏吓了一跳。
其实薛暮只是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些新闻,心里害怕,她又不让他送,只能这样。
薛暮把白苏送到地方没有立即离开,白苏道:“你这是赖上我了?”
薛暮很真挚的点头。
要是薛暮稍微有点嬉皮笑脸,白苏也能说出七八条反对的话来,他这么真诚,她倒没话可说了。
两人站了很久,薛暮牵起白苏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抱着:“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虽然顺序错了,但是我的心思没有变!”
白苏的脸庞发热,推开他:“我还不想明白。”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薛暮道:“后天一早……这次不送,下次送我。”
白苏别过头去:“谁说要送你了?”
薛暮玩弄起她的头发:“没有谁说,行了吧!”
3
薛暮离开前还去见了白苏一面,分别时,薛暮头埋在白苏的颈窝处:“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别都要这样抱一抱的。”
白苏知道薛暮在耍无赖,放弃反抗:“那你松开点,我快不能呼吸了。”
薛暮微微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
白苏深深吸了几口气。
薛暮笑起来,一直盯着白苏笑,眼中柔情蜜意。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暧昧起来,白苏觉得很不自在:“你笑什么啊,傻了吧?”
可薛暮依然在笑,白苏朝他眼前挥挥,他没反应似的还看着她笑。
白苏被他笑得心底发怵,笑得心跳加速,觉得应该找个理由赶紧溜走,她看看时间:“很晚了,我走了。”
薛暮看着越来越小的背影,抬起手挥手再见。
隔了两地,关系好像又回到从前,每天交谈,诚挚问候。谁也没有再往那方面提。
很快就是春节,白苏要回家,薛暮也要在自己家过年,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薛暮说家人在叫他相亲,白苏哦了一声,哦了一声之后很快挂了电话。
薛暮听着茫茫的电话音忽然福至心灵,他觉得白苏不一样了,心情大好,在屏幕上缓缓敲下“晚安”两个字发过去。
白苏收到薛暮的信息却没有回,她不想搭理他,细细回想薛暮没有哪里得罪她,她就是有些不想搭理他。
毫无道理。
大年初三,白苏睡得很早,薛暮发来视频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薛暮说B市今晚天气很好,天上没有一丝云,空中也没有一丝霾,月亮格外亮,他想让她看看。
白苏从被子里稍稍坐起身子,看着薛暮拿着手机去到阳台上,给她看了B市的夜景,还有天上半圆的月亮,果然很明亮。
然后他把手机放在阳台的桌子上,靠着栏杆望了几眼月亮,又看向屏幕上的她,神情十分自得:“为卿风露立中宵。”
这本是一句很无奈的话,被他说得野心勃勃,白苏的心忽然不听使唤的怦怦跳动起来,她把瞬间燥热的脸窝进被子里,语气有些僵硬:“还可以这样用啊……”
薛暮的笑容也是野心勃勃:“当然。”
白苏的心跳了一晚上,而那端薛暮正拿着一条精致的项链坐在床上发呆。
两年前在国外无意间经过一间手工创意店,从橱窗外缥缈的一瞥,他差点就错过,再回头定睛一看,无比的心动与惊喜。脑中突如其来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项链的坠子的外形正如一个骰子,只是转角处更柔美。银丝编织,丝丝缠绕,玲珑剔透,中间是镂空的,纹理间更像一个鸟巢,里面包着一颗红色宝石。不暗不艳不淡的红,与银丝相得益彰。
他想这定然是出自中国人之手,才如此有情意。
在这异国他乡也是缘分,便打听了这条项链的制作人,惊讶于对方竟是地地道道的外国人,他以前交过一个中国女朋友,给他说过这样一句情话,他觉得很好,就按照那句情话来做的这个创意。
难怪。
他与她,两地相隔,不能朝夕,盼着朝夕。于是他将它买了下来,正愁怎样将自己的情话说给白苏听。
这些年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爱恋,她知不知?
他并不能每个假期都回去,他参加了义工,还有导师布置的课题,他的时间安排得很紧,他想学有所成早点回去守着她。
她又知不知?
日程将近,他不想再等待,既然不能按原计划温水煮青蛙,那就烈火猛攻。
4
于是薛暮踏上去D市的路。
而白苏在回B市的路上。
幸好薛暮在车上问了一下,两人在中间站下车,碰上面。
其实也没有多久没见面,但好像又有很久没见面了,双方都有点局促。
薛暮先开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白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前回来,道:“就是想回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薛暮小心翼翼看向她:“是不是……想我了?”
白苏侧了半个身体:“没有。”
薛暮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低身下去:“可是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白苏。”
薛暮的声音低沉魅惑就在耳畔,白苏听见自己的心又怦怦乱跳,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儿。”
薛暮趁机捉住她的手拉到跟前,捧起脸,亲下去。
这一亲把白苏亲懵了,薛暮还不断在她跟前追问:“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白苏转一个方向,薛暮也转一个方向,寸步不让,白苏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站定:“是又怎么样!”
薛暮的心跳节节攀升,他又情不自禁想去亲吻那一双红唇,白苏伸手别过他的脸:“你又想占我便宜。”
薛暮嘴角的笑更浓,收不住:“好,我不占你便宜,那你占我便宜吧!”
说完不及白苏反应,手搂住她的后脑勺,她的唇主动与他的贴上。
薛暮的嘴唇温暖又柔软,还有鼻尖处的绵绵气息,热烈又欢快,让白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像电闪雷鸣般轰隆隆,从未如此的心潮澎湃,要溢出来一样,藏不住,按不住。
事后,白苏蒙着自己的脸对薛暮道:“我其实脸皮挺薄的,你闭上眼睛,我需要三分钟自由呼吸时间。”
薛暮看她害羞的样子,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白苏深深吞吐两口气,四周静悄悄,冷风阵阵,唯有枯叶悉悉索索和她的心跳欢快有力,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蒙上淡淡光辉,夜如此寒冷,她的心如此滚烫。
她看着披着光辉的薛暮,哪儿都觉得分外的好看,又生出丝丝懊恼,有种才开始就快要被他吃干抹净的感觉。
她明明可以靠嗑CP和看爱情故事过下去的。
过了两分钟薛暮睁开眼,查了一下列车班次,已经没车了。
他对白苏说:“你相信我吗?”
如果是说喜欢她这件事情,白苏仔细想过,过往种种,她是相信他的。
“相信。”
“那好,今晚我们不回去了。”
他们找了一家旅馆,两人过了一个纯洁的夜晚。
5
第二天回去,白苏的假期只剩一天了,而薛暮也有课题,不能久留。
白苏去薛暮家吃了一顿饭,带了一些父母的礼物给薛暮的爸爸妈妈。吃完饭薛暮说送白苏回去。
白苏以为薛暮要开车,但他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出小区门口,过了马路,又走过长长的街道。
不是那晚一样清风明月的好天气,只有朦胧的灯光、阵阵凌冽寒风和路边薄薄的积雪。
他们很有默契的转弯拐角,经过热闹的街道和冷清的巷口,也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说出那句“再见”。
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苏的小区门口。
“两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站在小区门口,薛暮看着手腕上的表对白苏说。
白苏有些惊讶,他们竟然走了这么久,而自己完全不觉得有这么久。
薛暮看向白苏,嘴角上扬,脸凑近了些:“是不是觉得时间很短?”
白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如水的眸中含着狡黠的笑意,脑中闪过薛暮话中的言下之意,两颊不禁微微发烫,强忍住要化开的笑意:“估计是我们说话的内容很有趣。”
然后转身,转身的瞬间,甜蜜的笑容立即溢满了整张脸,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明天走。”
薛暮搭着白苏的肩膀把她转过来,谨慎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白苏只是哦了一声,说:“我明天也上班。”
薛暮有些不忍心:“我知道,其实我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怕你去送我,我就走不了了。”
白苏红着脸,其实她明白。于是笑了笑道:“薛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好听呢!”
薛暮咳嗽两声:“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呀!”
“你猜。”
薛暮有点哭笑不得:“我可是很认真的。”
“难道我不认真?”白苏转身进了小区。
薛暮在后面吼:“你回来!”
“不回。”
……
“薛暮,不要扯我的衣领。”
“……”
“薛暮,你再这样我要动手了。”
“你动吧,你又打不过我。”
“薛暮!”
“嗯……诶——”薛暮笑意盈盈的应着。
白苏转过身对着薛暮,举起拳头憋着一脸怒气:“薛暮!”
薛暮抬手戳着白苏皱起的眉头:“放松点,我们只是在打情骂俏。”
白苏紧咬着嘴唇,嘴角的肌肉扯动了几下,她马上转了过去,因为她佯装的怒气马上就要破功了,于是顺着转身的动作她单手捂着眼睛,只露出上扬的嘴角。
闭着眼睛她都能感受到薛暮那得意的痴痴的笑。她很挫败。
6
到白苏楼下的时候,两个人又依偎了一会儿,薛暮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白苏手上:“给你的,回去再看。”
白苏勾起眼角:“什么啊,这么神秘?”
薛暮抵着她的额头:“我的一点……心意。”
他故意将“心意”两个字说得缓慢,白苏望着他的眼睛,眸子中有她的影子,而眸光深处缱绻深情。
再依依不舍终归还是要告别,白苏看着薛暮的影子消失了,才慢踏步的回到家。
心里突然空落了许多,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动的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这种感觉在书里看到过,难道刚分开,就害相思了?
她迅猛的摇了摇头,不可以这么没出息。
于是拿出薛暮给的那个黑色盒子放在桌子上,趴在那儿傻傻地看着,就这么一个黑色盒子,也算不上特别,竟傻看了半天,看了又看,嘴角还噙着笑意,才缓缓打开。
入眼的刹那,像有一根琴弦在脑中拨动了一下,那句“入骨相思知不知”就飘飘然的飘进了她的脑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恍的明白薛暮说的那句“心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温热的液体盈着眼眶,这小玩意儿真是的,惹得她都想哭了。
她拿起手机,好想再听听薛暮的声音,可看着屏幕上他的电话号码,却下不去手。
只得又软绵绵的躺在桌子上,看着这条项链。
薛暮,你太坏了!
从此,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
便害相思!”
你是要让我这样吗?
这时室友回来了,看见白苏反常的模样,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这条项链,心中便有几分明白了,于是趁白苏不备从她手上拿过这条项链仔细看起来。
白苏下意识伸手一抓,扑了个空。
“干嘛?你给我。”
“别小气嘛,看看!”
“小心点儿!”白苏盯着项链,一脸心疼。
“知道知道,看把你急得。”
“我哪有?”
“薛大帅哥送的?”
白苏点头。
“难怪。”室友看着那条链子又啧啧起来,“你们家薛暮简直神人啊……连我都有点儿喜欢了!”
“嗯~!”白苏刹那抬头给了她一记白眼。
“别紧张,开玩笑,开玩笑。他这一石二鸟,真是厉害!”
“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这链子既能表达他对你的情意,又能让你睹物思人,你以后只要看见这条项链,你就会想他,就会想起他对你的情深意切,然后你就会更加想念他,你说厉不厉害。”
白苏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为情:“就是条链子,也能让你有这么多解读。”
室友侧身到白苏耳侧:“别说你不明白。”
白苏抿着嘴不说话。
室友帮她戴上项链,十分好看。
白苏其实想给薛暮说点儿什么的,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她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她的感受,正发愁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薛暮,她的心跳从未如此之快,迅速的接起,那边只传来薛暮带着魔力的靡靡之音:“大白,下来。”
白苏抓起手机飞奔出门,室友在后面感叹:“两个母胎单身的人恋爱起来可真是疯狂。”
对于薛暮的去而复返,白苏是惊喜的,她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薛暮在她头顶落下两拍:“我想你肯定会想我,舍不得你那样想我,就回来了!”
白苏眼底雾气萦绕,一把搂住薛暮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口,低低浅浅的道:“薛暮,……我的确想你了,真好,你知道我想你。”
7
薛暮再次回来是两个月后,一个课题结束,有几天假期。
白苏在公司楼下看到他的时候立刻冲了过去:“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薛暮道:“提前说了,等待的那几天、那几个小时也挺难熬的,还不如我直接出现在你面前。”
白苏明白他的意思,甜笑不语。
薛暮又道:“回你家吧,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你想吃什么?”
薛暮想了想:“面条吧。”
“这么简单?”
薛暮两眼望向一旁的树梢:“你快过生日了吧。”
“嗯。”
“我不一定能回来,这碗长寿面就算我和你提前吃了吧。”
白苏恍然大悟:“哦,那不是应该你给我做吗?”
薛暮凝了凝:“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白苏看他那表情,轻轻笑出了声。
薛暮伸手想要捏住她的嘴,白苏往旁边一闪躲过了。
两人一起到市场买食材。白苏觉得面条太过简单,还买了牛肉和青菜,尖椒,胡萝卜等,想着再做两个小菜。
薛暮打下手帮忙把菜洗干净,洗完白苏就让他坐在一旁休息。
小炒牛肉,炒青菜,两碗煎蛋面。
白苏颇耐心的用胡萝卜刻了一个“I”,一个“U”和一个爱心,然后按顺序排好放到薛暮碗里,其实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是想用胡萝卜丝来增加面条的色彩,做着做着就做出了这个。总觉得太矫情。
她特意找了一个有盖的碗放到薛暮面前,她自己规规矩矩坐在薛暮的对面拿起筷子准备开动,时不时瞟一眼薛暮。
薛暮还没有揭开盖子呢,她的耳根就已经红了。
汤清面白,胡萝卜的艳丽,“I❤U”。
薛暮微微怔了怔,然后笑意从嘴角漾开。眼底带笑的看着白苏:“大白,过来。”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干什么啊?”
“我饿了。”
“那就吃吧。”
“我要你喂我。”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喂。”
“我就要。”
白苏踌躇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她没想着真要去喂薛暮,但他叫她过去她还是应该过去一下的。
刚走到他旁边还没站稳,薛暮就搂着她的腰往他的方向用力一带,她整个人重重跌到他怀中。她坐在他的腿上环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薛暮趔趄了一下。
四眼相对,似乎要发生点儿什么,空气都凝结了。
两个人慢慢靠近。
“我是不是胖了。”白苏突兀一声。
薛暮没回答,头抬起来压上来。嘴唇相触的那一刻,白苏将脸偏了偏:“薛暮,我们在吃饭。”
“吃饭就不能调情吗?”
薛暮又压上去捉住那双唇,用尽所有温柔。
温柔如春水,多情如秋雨。
薛暮在的这几日,天天送白苏上下班。
五天后,薛暮又要走了。
这次走,薛暮从白苏那里顺走了一个她常用的手机壳,他们手机同型号。
他说:总要给我个东西让我睹物思人吧。我用的手机壳你也用过,我穿的衣服你叠过,这样每次睹物思人的时候都会好好温习你的话,你的心意我都放在心里。
白苏不知道说什么好,薛暮越来越会说情话,说得油腻腻的她也觉得好听。
晚上视频,他还朝她炫耀到手的手机壳。
8
转眼,薛暮快研究生毕业了。
以前每到毕业季,恋人们就很心慌。白苏也问过薛暮的职业打算,薛暮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白苏本来也没有胡思乱想只是现在她不能不胡思乱想了。
林阿姨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已经找过她两次。
两家的关系好是好,但是有些事不是因为关系好就不去考虑的。
林阿姨没有直说,但是白苏明白。薛暮很优秀,F市有大好的机会让他一展抱负。
他们希望她也去F市。
白苏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薛暮。
她没有考虑清楚,甚至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她喜欢这个城市,喜欢现在的工作,并没有想过要离开。
而薛暮的人生她也没有考虑过,她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应该在一处,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另一个人的未来。如果薛暮为她做了选择,选择的结果她能承受吗?
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不能承担。
而她也记得薛暮说过,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她不想让他两难。
所以现在两难的就是她。
白苏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薛暮也感觉得出来,可他问不出原因。
这天白苏和室友喝酒,将心里话都吐了出来,她说不确定和父母搞僵的爱情会不会幸福,也许将来一地鸡毛,彼此会不会后悔做出的选择,谁又该去怪谁?当晚喝得断片,连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
于是第二天白苏就在自家门口看到了薛暮。
薛暮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连夜赶来。
白苏解释说自己喝醉了。
一来一往中,他们首次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生疏。
薛暮逗留了一天才走。白苏带他去溜冰。
冰场的人不多,他们两个相互扶着颤颤巍巍。
薛暮什么都好,偏偏滑不来冰,白苏笑他:“你说你什么运动都做得有模有样,怎么这个就不会呢?”
薛暮握着她扶在腰间的手道:“以前叫你去,你不去,你不去,我学它干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我喜欢你才学,我不喜欢你就不学啊?”
“当然,除了小提琴是被我妈逼的,其他哪样不是因为你喜欢。你喜欢画画,我就学画画,你喜欢打篮球我就学打篮球,你喜欢看长跑我就去跑步,有次你迷上电视看击剑,我就去学击剑,还有段时间你减肥要打羽毛球,我就去打羽毛球,还有……”
“真是这样啊?”这是第一次听薛暮说,白苏从不知道,或者说她太神经大条了,根本没发现这些细节。
她扯着薛暮后背的衣服,垂着头,声音哽咽:“薛暮,幸好我没有迷上一颗星球和一个宇宙。”
薛暮顿住,白苏直直撞到他背上,她索性环住他的腰,贴着他。
薛暮略略偏头,柔声道:“大不了再学个数学和物理学。”
白苏的眼泪落在薛暮的外衣上:“就这样拖着我走吧。”
薛暮反手拍拍她的背:“累了吧,你闭上眼我带你走会儿。”
很快,夜幕降临,已是分别时。
他们在机场点了炸鸡可乐,听着广播一遍一遍。
内心的翻涌已到了极点,白苏望着薛暮:“走吧。”
薛暮还在吃着:“等一下也没关系。你看我还没有吃完。”
白苏咬着唇,就那么一点,他已经细嚼慢咽很久了。
她突然站起来也顾不得周边有没有人,伸手捏住薛暮的下巴就俯身吻下去,舔过他油油的嘴唇。
薛暮瞪着眼睛看她,就已经被她牵着手往外走,走向安检口。
人来人往中,薛暮只轻轻拥着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越是情深,越是克制。
挥手再见,转身迈步,一步两步,大步急行,出了机场大厅,白苏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些,抬眼仰天逼退了些眼泪。
9
白苏刻意不再那么频繁的找薛暮,有时候薛暮的电话和视频她也故意不接,她总是有那么多明显幼稚的借口。
敏感如薛暮早已察觉出事情的不对。
他想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就去找她。但还不到他去找她,他就收到了白苏的快递。
里面是他送给她的项链,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两个字:珍重。
薛暮崩溃了,买了最早的票回B市,在白苏楼下面站了一整天。
白苏住在三楼,在阳台一眼就可以把薛暮看得很清楚。
室友问:“你真的不去见见,一天了,晕了咋办。”
白苏动了动,第一次走到阳台上,她看着薛暮,薛暮也看着她,两两相望,咫尺天涯。
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还记得他们在一起前的那晚他说的那句话。当时她还补充了一句说前面还有一句……
薛暮说他们不会有前面那一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现在,前面那句他们也有了。
薛暮朝她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白苏睫毛微微颤抖,胸口翻涌,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径自走向卫生间,端起室友手中的半盆水走到阳台上,朝着薛暮直直泼下去。
3楼而已,可以泼到的。
赶过来的室友看着湿透的薛暮肩膀上还挂着只袜子,在一旁低低的机械的一字一顿。
“那是,洗袜子的水。”
白苏微微转头,半张着嘴:“……”
“呵呵,没事,已经洗干净了,清了好几次呢。”
“……”
“去看看吧。”室友看着薛暮抹了一把脸,拍了拍白苏的肩。
白苏下楼走到薛暮面前,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下半遮住眼睛,更凸显下面的眼圈青色一片。
他发*嘴唇微微张开:“大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不相信你要跟我分手。”
白苏表面波澜不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不是每一段分手都要发生什么事,也不是每段分手都需要理由。”
“实话?”薛暮声音因激动又高亢了些,“我有感觉,我能分辨,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薛暮。”
“你明明很开心,明明也那么喜欢我,那些是装不出的,连你的眼睛,你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笑,怎么可能装得出来!你明明……”
“薛暮,薛暮——!”白苏大声的打断他的话,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用乞求的语气软软的对他说:“薛暮,不爱了就不爱了吧,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一辈子也没那么长。”
薛暮狼狈的后退了两步,她怎么能这样说,她怎么能求他,求他与她分开。
白苏紧紧咬着牙,仍能感觉到脸上紧绷的肌肉在跳动,早已泪眼朦胧,她怕自己失控,迅速转过身往回走。
薛暮看着她的背影,一把抓空,心中的悲痛到达极点,抓起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一旁的消防栓上,砸出一道细缝,急而细的水柱一束束散开,正好淋在一旁的白苏身上。
白苏转身看向薛暮,薛暮死死盯着她,明显这个意外也让他有点诧异。
分手总在下雨天。
老天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啊,白苏想,这也算下雨了,不用再掩饰那些泪水,决堤了就决堤了吧,只当是水,能光明正大的当着薛暮的面流出来。
10
白苏湿漉漉的回到房里,整个人都空了。
室友帮她擦干头上的水,她目光呆滞的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这分手是不是分得挺莫名其妙的?”
“后悔了?”
白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很快汇聚成河:“嗯!后悔极了!”
“还来得及,去把他追回来啊!”
白苏耸动着的肩膀终于停下来:“追回来?是啊,我怎么这么怂,我怎么这么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啊,怂什么啊!我说过我相信他的!”
眼神渐渐聚合并变得坚定,白苏跑出房间。
室友在后面吼:“你换件衣服啊!”
白苏哪里顾得上,她想马上去抱住薛暮,告诉他她一丁点儿都不想和他分手,可惜等她跑出去,薛暮早不在原地,早不见踪影。
……
夕阳是什么样子,白苏已经不大记得了。这两年她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总是披着星辰,迎着夜风。
脖子上的项链还在,已经被她摸得油光水亮。
室友常常安慰她:“当时你也才24岁,刚毕业没多久,很多想法不成熟,现在经历过风浪,自然觉得那时幼稚得很,人都是往前活的,总不能倒回去吧,你也看开点。”
其实白苏已经看得很开了,她和薛暮在一起前,她可以靠嗑CP看爱情故事过活,现在也可以。只是以前看她从不会流泪,现在看着看着就哭了。
从分手那天开始,薛暮就失去了音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甚至都不和家人通话,走得彻彻底底。
769天,白苏想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薛暮了。
正想得出神,师傅一个急刹车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手机叮一声,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薛暮回来了!
白苏整个人绷直,死死的盯着那条信息。
而后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人影只是一闪而过,但白苏觉得他很像很像一个人,就那么一点点相像,就足以让她莫名其妙的下了车。
她飞奔着朝那个人的方向跑去,还好那人走得不是很快,她很快找到了他。
她与他隔了四五米远,看着他一路上买了咖啡和蛋糕,应该是住在附近,正准备回家。
不过他带着口罩,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但是仅有的那点像也值得她跟上一跟。
转个弯,过一条街,再进一个巷子,白苏和那人撞个正着,她慌张的躲进墙角。
“别躲了,我看见你了。”那人声音冰冷。
白苏只好站出来,认真打量着眼前人,他的刘海很长,遮住大半眼睛,他的口罩很大,遮住大半张脸,但是他的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白苏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说吧,跟着我干嘛!”
那人的声音又冷又厉,但白苏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激动,她努力压制,紧着自己的手,决定豁出去:“先生,我想跟你谈个恋爱。”
那人轻陌的笑了一下:“你这人胆子挺大,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是不是已婚人士!”
白苏问:“那你是什么人?”
“闲人。”
“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白苏笑逐颜开:“那不就得了!”她跑到那人身边,扯下他的口罩,毫不犹豫的亲上去。
那人把她推开,转身走:“我不喜欢你!”
白苏从后面抱住他:“没关系,我喜欢你,我可以慢慢追你。”
那人挣开她:“够了,白苏,你已经把项链还给我了。”
“谁还给你了?”
白苏掏出脖子上的项链,走到薛暮跟前:“你看,它一直好好的在我这里。”
薛暮一点都不吃惊,项链是假的他知道,白苏并不想和他分手他也知道,只是知道得有点晚,刚好他手上又有事情忙,他觉得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来想清楚以后的事。
等忙完手上的事他就马上回来了,他远远的看过她好几次,这次他现身,就是要一击击中,彻底抓住她。
“怎么回事?”薛暮问。
“我找人做了一个假的,还给你的那条是假的。”
薛暮冷哼一声,讽刺道:“你倒真有本事。”
“我有什么办法,我舍不得还给你。”
“那你还要跟我分手?”
白苏实事求是:“当时有些问题想不明白,现在回头看,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想不通。”
薛暮没说话,白苏趁热打铁:“我当时就后悔了,跑出去找你你已经走了,又跑到你家里找你你又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只好跑到你学校去,可你又刚好离开,你走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
“这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反正你也有责任,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你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现在你回来了,好歹要给我一次机会吧。”
时机成熟,薛暮无奈的叹气:“好,给你个机会,明天我们去扯证。”
“啥?”
“不愿意?”
白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愿意我愿意。”
第二天,薛暮一早来接白苏,一路直行到民政局,白苏握着手里的户口本心怦怦直跳,觉得跟做梦似的,一路晕头转向办完手续,她还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反倒是薛暮,不见之前的冰冷,一展笑容。
白苏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等她问,薛暮就搂着她的腰自己解释起来:“你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我怎么会放弃!现在,我们终于结婚了!亲爱的,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洞房了?”
白苏脸通红,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
只有薛暮在笑,笑起来依然是当初的那个薛暮。(原标题:《跨年夜的友情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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