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问蒋先强他什么时候喝的酒，蒋先强说我不知道哇，我去上了厕所回来，就闻到好大个酒味道。老李又四处巡了巡，看到桌边有个白瓷开水杯，盖子严实，揭开杯盖，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出来,心里道:“你个喻宏，这样偷着干，老实车站没有王法了？”
他强忍住气，来到门外的走廊上，摸出手机，叫打预备的值班员申毅立即着装整齐地到车站信号楼报道。
老李又回到信号楼，这段时间交会的列车不多，也没有什么调车作业了，显示屏上红线、黄线、白线格外分明，左右邻站的情况也能看得清楚，现在运用电脑指挥行车，安全系数大了，但责任心却半点少不得啊，因喝酒或当班做其它事情分散精力，发出指令错误，造成列车下道、撞车的情况时有发生，他问蒋先强说:“当班和当班前严禁喝酒知道不？”
“知道，今天点名时站调还专门强调了，哪个敢用鸡蛋碰石头？我真不晓得喻宏是怎么喝酒的。”
“发现搭档当班喝酒，应该立即报告站调或者值班干部，你们的互控他控到哪去了？”
“*，你是看到的，先阵好忙，我想忙过了立即报告，这不你就来了。”
这时，申毅气喘吁吁地赶来。
老李说：“你现在当班。”
老李走到喻宏面前，喻宏仍沉在酒梦里，鼾声彼伏，老李使劲蹬地面，响声没惊动他，老李走上揪住他耳朵向上提，“哦哟，”渝宏痛醒过起来大叫道，“哪个，做啥子嘛？”一看是*，酒吓醒大半，“哦，哦……”
“喻宏，你还是值班员，晓不晓得当班前和当班不准喝酒？你做得高明哈，把酒倒茶杯里，你哄得过眼睛，哄不过鼻子，哄得过别人，哄得了你自己吗？”
“我只想喝点点，提提精神，没想到喝两口就迷糊了。”
“你真是聪明极点，笨得出奇，扯谎扯出高水平,别人吃烟提神喝茶提神，你创造喝酒提神,你的创意成果显著，我现在‘奖励’地宣布，你停止工作，等待处理。”
喻宏偏头看桌前的申毅，正精神振作地指挥行车，有几分慌乱了说：“我错了，*，真正地错了,下次决不喝酒了。”
“你喝的时候就不晓得错？”老李提了嗓门，“你把酒倒在杯子里面藏到起，鬼鬼祟祟的，知错犯错，看到岩下面有个坑坑，硬要往里头跳。”
老李停顿了一下，脸色红涨继续说:“你喻宏应该最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不是那个‘恍恍’违章放错道，把你父亲当场撞死，你哪会到车站工作？”
喻宏脑壳垂了下来，片刻又抬起头来道:“*，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两耳光吧。”边说抓过老李的手向自己脸上贴，鼻子抽泣着。
老李挣脱手，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犯错！”
喻宏见李*分外冷静，一阵木然后声音低了下来说:“能不能处罚轻点，向三妹没工作，向欣欣要上学。”
“这是两回事情。我知道现在赚钱不容易，大家挣钱也不多，你说我们当管理人员的，就愿扣罚你们的钱啦?不是的！每扣罚你们一次钱，我心就痛一次，觉得对不起你们，但不这样做不行呀,违章违纪不制止，酿成事故苗子，甚至引发事故，一方面国家财产造成损失，另方面全站职工遭扣发工资奖金，就伤害全站职工利益，得罪了全站干部职工，在个人和全站职工中选项，如果是你，你会选那一个,愿意得罪个人还是得罪多数？”
老李情绪慢慢平和下来,他摸出烟，挨着撒了一圈，自己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慢慢地蠕动，一个又一个放大，然后又一个一个默默消失。他继续说：“我五十好几的人，后半夜不睡觉，象夜游神一样，摄手摄脚地在现场转，抓违章违纪行为，到底为啥？不就是为了纠正和消除懒惰和放纵行为，制止那侥幸思想？路局检查组抓到违章违纪行为，怎样处理的，你们很清楚，在全局发行的报纸上“一线曝光”，重处罚不说，多丢单位的面子，多影响渝南车站（车站的上级单位，铁路的管理体制是大站带小站）形象,我们熬夜受累，该，值！”
“李*，你是什么时候从哪点上来的，怎么都不晓得呢？”
“遭你们晓得完都完了，真违章还能抓到？”
喻宏听出李*话味，一半吓到了，一半心虚，多听会儿觉得这些大道理讲了好多遍，不新鲜，慢慢地上眼皮往下闭，手掌按住嘴巴哈欠才没打得出来。老李见此情，摸出体检情况表撕下的喻宏那一窄条纸递过去说:“自己好生看看，找个时间到医院复查。”
喻宏接过纸条要看，灯光暗悠悠的，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就塞进了衣兜，哈欠终于在张大嘴巴压缩眼睛高扬鼻子中完成了。
老李离开了信号楼。
见李*走远了，喻宏暗骂道，装虫，神经病。他也走了几步，好象想起啥事，又转身回来，拿起桌上白瓷杯子，揭开盖子，自言自语道：“就这一回，下次决不喝了！”接着半杯白酒咕咕咚咚下了肚,顺手把杯子使劲扔出窗外，道：“哪个舅子以后才要喝。”
“嘣”，静夜一声炸响，月光下的榕树不停地摇动，老李闻声走过去，用电筒在榕树下斜坡杂草丛里终于看到那个白瓷杯子，一眼断定是喻宏喝酒用的，悬着心放了下来，还滋生几分高兴，人啊，知错能改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