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开往乡下的中巴车突遇山崩,汽车被石头砸烂,乘客全部遇难,这其中包括小玉……
夜半时分,刘建“啊”的一声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浑身大汗,定定神,这才意识到做了一个噩梦,不觉好笑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小玉到乡下干什么?尽管她的老家在乡下。刘建又倒头睡去。
天亮时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了昏睡的刘建,他迷迷糊糊地一听,是小玉打来的,小玉在电话里带着哭音说:“刘建,不好了,刚才我哥打电话说,今天一大早我妈突然昏了过去,估计是突发性脑溢血,现正在镇医院抢救,可我哥没钱,医生不给治,刘建你有钱吗?快借给我!”
刘建忙说:“有钱有钱,你别急,我立即送给你!”
刘建追小玉有段日子了,可小玉一直犹豫着没答应,她总觉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下来也太不浪漫了。现在小玉提出借钱,刘建当然是满口答应。
当刘建急急忙忙赶过去把钱给了小玉后,小玉连谢字都不说一个,转身就往外跑,刘建说:“小玉,你到哪儿去?”
小玉头也不回,说:“下乡送钱给我哥啊!”
刘建突然想起夜里做的那个噩梦来,这么说是真的?他脸“刷”地白了,一把拉住小玉气都喘不匀了,说:“小玉,你不能去!”
小玉给他拉得死死的,半步也动不了,不禁动了气,瞪着眼说:“你干什么?噢,是不是害怕钱不还给你啊?”
刘建哭笑不得,说:“这是哪几的话啊?我求你安静两分钟,听我说一下好不好?”于是刘建就连比带画地讲了夜里的梦,讲完了突然感到心虚,这也太玄乎了吧?一看小玉,果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嘴角一撇,说:“讲完了?我说刘建,你还在做梦吧?”说完再也不睬这个傻家伙,掉头就跑。
当小玉气喘吁吁地赶到车站要上中巴车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掉头一看,又是刘建!只见刘建跑得嘴唇都乌了,拉住小玉喘得说不出话,小玉讥讽地说:“梦还没醒啊?”
刘建喘定了,终于说出话来:“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不能去,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让我送钱去!”
小玉刚要发火,一听最后一句话不觉愣住了,顿时脸飞红起来,低声说:“傻瓜,还亏你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也迷信起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还是回去吧,我没事的。”
刘建却倔强地一摇头,说:“不,你若真……出了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小玉哭不得笑不得了,忽然她眼睛一亮,说:“我姑且承认你梦是真有其事吧,可你梦中不是中巴车出事吗?这样吧,我打的去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灾难了吗?”
刘建眼也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说:“这样的话你是安全了,可这辆汽车上的人不还是要死吗?明知他们将要死去,我们却袖手旁观,于心何忍?”
小玉也没辙了,这时汽车马达已响了,刘建急了,跨步跳上汽车,说声:“小玉,把钱给我!我送去……”一回头,却看到小玉也上了车子,只见小玉满眼的柔情,说:“我们是恋人,不是吗?”刘建一听,心“呼”的一下全热了。
汽车开动了,向小玉的乡下老家开去,两个年轻人偎坐在一起,手紧紧握着,谁知道前面有什么不测的命运在等着他们呢。
正开着,忽然前面响起大声的呵斥声:“死老太婆。要钱要到这儿了!没有!没有!再啰唆就让你下车!”
小玉两人抬头一看,原来车上有个婆婆,正颤巍巍地伸出手向大伙要钱,一听大伙训斥,她不敢再要。坐在小玉身边光抹眼泪,刘建见这婆婆不像是个要饭的,便忍不住问:“婆婆,你要钱急用吗?”
那老婆婆点点头,流着泪说:“我儿子前天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跌下来把腿跌断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治疗,今天医生不给治了,说钱不够,可我到哪儿找钱啊!呜呜呜……”
刘建不吱声了,他身上没有钱,所有的钱全给小玉了。忽然小玉握着婆婆的手说:“婆婆,你别急,我这儿有钱。”小玉说着掏出一叠钱,刘建一看,他给小玉的钱全掏出来了,便有点担心地说:“小玉,不是我小气,这钱你给了婆婆,拿什么钱给*治病呢?”
小玉一笑:“到老家跟以前的好朋友借呗,办法总会有的,总不能看着眼前这位婆婆着急哭泣吧?”
刘建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小玉的手,他感到很自豪,有这样的女友,他没看走眼。
忽然,刘建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是的是的,跟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小玉吓了一跳。拉住刘建说:“你说什么啊?你可别吓我!”
刘建神情紧张,说:“小玉,那个噩梦正一步步变成现实,窗外的风景、房子和我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你知道我可从没去过你乡下老家啊!”
小玉脸色也变了,声音颤抖着说:“会不会是巧合呢?”
刘建摇摇头说:“不会的,这样吧,我们做个试验,前面是个大弯道,梦里我见到拐弯处有一座大的风车,如果前面确实有的话……”他话没说完,小玉已完全放下了心,她常回老家,当然知道前面根本没有什么风车。
车子“呼”的一声拐弯了,迎面扑入眼帘的正是一座巨大的崭新的风车!两个年轻人的表情刹那间定格了。
小玉抱着刘建浑身发抖,小声说:“刘建刘建,咱们下车吧!我怕……”
刘建身子也在抖,可从他口中吐出的是:“我们下车,老婆婆怎么办?老婆婆躺在医院里的儿子怎么办?这一车无辜的人又怎么办?”
小玉突然想起一个主意。说:“有了,我们就说车上有恐怖分子放了炸弹,这样一来……”
刘建拍了一下小玉的脑袋。爱怜地说:“这样一来,车上的人就会齐骂‘精神病’,妹子,这是中国最平常不过的农村,不是美国纽约……”
刘建神色突然再次紧张起来:“不好,前面不远处就是我_梦中发生山崩的地方,不能耽搁了,小玉,你下车,快!我来想办法。”
刘建正张嘴要喊司机停车,却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捂住了口,是小玉。小玉扑闪着眼睛说:“刘建,你先前说什么来着?你说我若死了你没有活头,现在轮到我说这句话了,要死咱们一块死!”
刘建愣住了,还想努力,可看到小玉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他知道多说无用了,只好用力跺一下脚,然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小玉惊诧的注视下向司机大步走了过去,义无反顾。
忽然前面座位上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刘建一看,正是那位婆婆。婆婆硬拉他坐下,说:“年轻人,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相信你的话,现在你想干什么?”
刘建着急地说:“我去阻止司机开车。”
婆婆摇摇头说:“我看没用的,你说的也太奇怪了,那司机肯定不会听你的,你不挨骂就算走运了。这样吧,干脆我们三人下车得了,车上人坏死了,刚才我跟他们要钱,一分钱都没给。”
刘建站起身,说:“再坏还不至于死吧?”
刘建再无二话,大步上前一
把抓住正在全种贯注开车的司机的头发,大声吼道:“好小子,你躲在这儿啊?大爷我可找你好久了,快,把借大爷的5万块钱还给大爷!一秒钟也不许耽搁!”一边说一边冷不防地用力一脚踩下刹车。
在汽车刺耳的刹车声里,所有的人都被巨大的惯性抛得往前狠撞,随后大伙怒吼起来:“小子,干什么?有这么要钱的吗?想死人啊!”甚至更有人大叫起来:“妈的,揍这小子!”他们口中的“小子”当然是刘建。
司机给吓得魂不附体,回头一看是个素不相识的瘦瘦弱弱的人,火苗“噌”地冒起三丈,再加上车里人的起哄,二话不说举拳就打,一边打一边骂:“瞎了你的狗眼,大爷什么时候跟你打过交道!刹车能瞎踩吗?我打死你!”
刘建哪里打得过膀大腰圆的司机,立即给打得鼻青脸肿,可他就是踩住刹车不放,任凭拳头雨点般落在头上、脸上、身上。
小玉早已跳起来,扑上前大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他是为你们好啊,你们知道吗?前面马上就要发生灾难了……”正看热闹的大伙一听大笑起来,说:“今天这是怎么了?碰上两个精神病!”
小玉、刘建两个人和那司机纠缠起来,售票员一看不乐意了,两个打一个啊?她也上前帮着司机打起来,只打得小玉,刘建头破血流,可他们就是踩着刹车不放。车上人一看不乐意了,齐声喊起来:“司机,打死这两个精神病,我们还要赶路,快开车!”
司机见这两人缠着不放,真的急了,一弯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大扳手来,“啪”的一下狠狠地砸在刘建踩着刹车的脚上,刘建疼得大叫一声抬起脚,浑身直抖,估计脚背都要断了,那司机趁机一把推开他。刘建还要上前,早有别的人死死地压住他,说:“哥们儿,你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别动,再动我们也要动手了。”这时那胖胖的售票员也牢牢地拉住了小玉。
刘建挣扎着抬头一看,不好,就到山崩的地方了,他和小玉对望一眼,两人是一样的动弹不得,这下他们绝望了,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巨响四下里突然响起,那声音大极了,就像天崩地裂一样,大伙吓得脸煞白,抬头一看,公路两旁的山体突然崩塌,随即无数磨盘大的石头像发洪水一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倾泻而下,迎面直砸过来,大伙“啊”的锐声尖叫,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玉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大伙仍好好地坐在车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全睡着了,再往外一看,小玉登时大惊失色,离车前一米处全是巨大的石头,也就是说全车人距离死亡只有一米之遥!
刘建呢?小玉正要哭,忽听到身后发出*声,回头一看,破啼为笑,正是刘建!他正慢慢地爬起来,两人相拥而泣,庆贺大难不死。小玉忽又想起什么,说:“刘建,你的梦只灵验了一半,山体是崩裂了,可没有人死,我们刚才真不应该拼命救他们的,白挨了打。刘建,你疼吗?”
身后突然有人接了腔:“不,可爱的年轻人,你的梦全灵验了。”
小玉和刘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先前那个婆婆,此刻只见她一脸的寒冰,两人见了“滴溜溜”打了个冷战。
婆婆又说:“刚才车子只要再上前一点点就没有活口了,那些冷酷的家伙死不足惜,可你们真诚的爱情、特别是对别人无私的关爱在最后一秒钟感动了我,说实话我可好久没被感动过了,这世上唯有爱才能战胜死神啊!”
两个年轻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说:“死神?哪儿来的死神啊?”
婆婆一笑:“我就是啊!”
然后在两个手紧紧握着的年轻人惊讶地注视下,那婆婆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