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千金小姐王宝钏彩球抛中薛平贵,要嫁薛平贵,相爷嫌贫爱富不应允,王宝钏与爹爹三击掌断了父女情,毅然跟随薛平贵去了寒窑。薛平贵征战西凉,王宝钏苦守寒窑,三年后贫病交加。王夫人闻讯,带银两米面前来探望。王夫人从窑外到窑内探视,没想到曾经锦衣玉食的三小姐,竟过着极其贫苦的生活。王夫人心疼至极,以不走相要挟,定要宝钏随她回相府。王宝钏坚贞不渝,誓言苦守寒窑,最后将母亲骗出窑外,自己在窑内跪送母亲。
赏析1959年吕君樵导演、马秀英主演的《探寒窑》投入创作排演。《探寒窑》选自淮剧传统剧目《红鬃烈马》中的一折。这是一出青衣和老旦以唱功见长的唱功戏。全剧分“窑门相见”、“进窑探视”、“窑内跪送”三部分。
窑门相见”是戏的“凤头”,王夫人闻听女儿病倒寒窑,带银两米面前来探望王宝钏闻听母亲前来,出窑相见。在这段戏中,吕君樵导演要求演员从人物内心体验出发,表现出“惊”、“喜”、“心酸”的感情变化。王宝钏听得有人敲门的四句唱:“莫不是左邻右舍来探望,莫不是西凉回来我的平郎夫,再莫是爹爹又来威逼我,莫不是魏虎贼又来兴风波。”吕君樵导演启发演员说,这四句唱是针对四个不同对象,因此表演唱腔要有感情变化,不能简单化。于是马秀英认真揣摩人物的心理活动,用心体验一个昔日千金小姐,如今贫病交加,突然听到敲门声,引起不同联想,表现出不同的情绪。及至“不想来了高堂母”,才由惊转到喜悦。这些转换,马秀英用系列形体动作来表达:听到老母亲来到窑前,王宝钏顿时慌张无措,扶着窑门的手发抖,又有些许惊喜,忙乱地整理衣衫,迫不及待出窑见高堂老母;但冷静下来想到自已日前的境,又想极力遮掩,于是借口风大沙多,让母亲快回相府,这段小的铺垫戏,马秀英内心的感受是丰盈的,所以演来一披三折,把王宝钡的习“喜”、“心酸”的心理活动揭示的非常细腻而有层次。
“进窑探视”是全剧最丰富、最具有戏剧张力的“猪肚”。王夫人见女儿面黄肌瘦,衣衫褴楼,更放心不下,一定要进窑内看看女儿的生活起居。王宝钡怕母亲见景伤心,再三阻止。当王夫人执意进窑后,看到的是“顶上漏天四壁缺残,风吹沙土往下撒”的破窑;睡的是:“不见雕花床唯有土墼一摊。几把稻草当枕席,上无罗帐四无遮拦”;盖的是“一条旧被早破烂,千金体怎经受这等艰难”,王夫人心痛不已王宝御见真相既祖露在母亲面前,便从容应对。她唱道:“四壁缺残无所患,有道是容膝身可安……稻草绵软似毡毯,又何妨堆土为床窑为栏。旧被纵然千补和万纳本是平郎夫为我留在窑间。是苦是甜儿已惯……”王夫人垂泪道:“多年娇养掌上看,往日里高卧楼台多舒坦。”宝钏道:“土墼床上睡方酣。”王夫人又道:“罗帐锦被多温暖。”宝钏唱:“破被败絮能御寒。”王夫人唱道:“画栋雕梁逍遥府”王宝钏安然道:“破瓦寒窑安如山。”母亲怜惜道:“孤身受苦甚悲叹。”王宝钏坚定地:“誓志等待夫回还。”这段戏通过“看窑”、“看床”、“看被褥”表现母女的思想距离。吕君樵排戏时一句一抠,要求演员凡情感转折处都要用思想来填满,要求王夫人在这段戏的表演由“惊”过渡到“震惊”再到“痛”;而王宝钏在这段戏里则把握住“坚”、“韧”的基调,她坦荡、正气,甚至有些骄傲,决不能悲悲凄凄。因此体现在表演上,母女间先是一段来一段去的叠唱,叠唱到后来一句来一句去的对唱,情绪加温厚积薄发,互为对照,互相衬托,把母亲抑制不住的心痛、王宝钏坚贞不屈的情操,层次分明、个性鲜明地凸显出来,而马秀英这段戏的表演情绪饱满,演唱铿锵有力,具有非常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但这只是个小高潮。接下来,王夫人要到厨房看看女儿吃的是什么,王宝钏用水袖、用身段,一阻再阻,而丫环银花却端着一碗野菜草根递与王夫人,王夫人心如刀绞,再也压抑不住感情大爆发。此时,母女俩有三大段唱,王夫人“怜”、“劝”、“求”,王宝钏则“孝”、“情”、“坚”,高潮迭起,一峰高出一峰激情奔放泻千里,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将戏剧矛盾冲突、人物情感推高到了极致,最终完成了思想和艺术的完美表达。
戏的最后部分是“窑内跪送”。吕君樵导演从唱词的精准到表演的神韵,再三斟酌、反复推敲,最后才成为铿锵“豹尾”。王夫人见女儿如此贫苦,一定要女儿跟随她回相府。如不回去,王夫人便要在寒窑陪伴女儿住下。马秀英此时用搓手来回踱步、低头思忖等戏曲手段来表现王宝钏的为难,终于,她有了主意。王宝钏假意答应了,引母亲等出了寒窑,然后紧闭窑门,誓不回府。王夫人看着女儿不拿相府的一米一银,誓不回府的决心,不禁悲从中来。她说“儿哪,为娘前来探望于你,难道儿狠心连娘都不送了么?”此时,寒窑内的王宝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唱道:“儿跪在窑内送娘亲。”这一“跪送”的戏曲动作,恰如画龙点睛,深刻而完整地刻画了王宝钏刚中有柔、慈情难舍、极富情感却又意志坚强的性格特征。最后母亲离去,王宝御出窑远望,一句“恨树木遮泪眼风传隐隐车声”更是意蕴无穷。马秀英在《探寒窑》中的演出堪称经典,她表演充满激情,演唱喷口有力,吐字青晰,尤其大段唱腔,更是荡气回肠,余音绕梁。很多经典唱段在观众中广为流传。纵观全剧,每一部分都精雕细刻,写到位,导演到位,表演到位。吕君樵排戏向以细致、严格、有逻辑著称,他要求演员每一句唱、一个眼神、一个身段,凡举手投足,都要以塑造人物性格为目的,便是音乐设计上的一锤一锣、台标设计上的梅花甚至丫环银花在剧终时被宝钏忠贞不渝的精神所感动,翘起拇指赞许的小细节上,都为深化人物服务,精益求精,不断磨砺,达到艺术最完美境界。吕君樵导戏讲程式,但反对程式化。《探寒窑》里有很多表演是以虚拟动作来体现的,比如,窑门是低矮的,所有的人进窑都要低头折腰而过,从老夫人、院公和婢女眯缝了的眼神来看,窑内是阴暗的,再从他们走路步态中可以得知,窑内是高低不平的。这些传神的构思,用活了戏曲的程式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整出戏,使景引情,情引景,情引志,志引情,互相交织,反复深化,既有层次,又水乳交融,使之不仅成为雅俗共赏的好戏在思想性、艺术性上也具有较高的品格。
主演马秀英(1932—),女,江苏泰县口岸人。8岁随父马麟童学艺,幼笮马艳琴亲授,工刀马旦和青衣花旦。多年来在淮剧舞台上塑造了《白蛇传》的小青《探寒窑》的王宝钏、《三女抢板》的王玉环、《杨排风》的杨排风、《八姐打店》的杨八姐、《牙痕记》的顾风英、《琵琶寿》的秦香莲、《郑巧娇》的郑巧娇、《爱情的审判》的凌锁妹、《吴汉三*》的王玉莲、《骂灯记》的王月英、《李翠莲》的李翠莲《金龙与蜉的玉凤等众多艺术形象。马秀英的表演很具张力,富有激情和感染力。她的演唱嗓音宽厚嘹亮,喷口有力,吐字清晰,满宫满调,形成独特的马派演唱风格,深受专家好评和观众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