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符三年秋,北莽女帝孤注一掷,让太子率四十万草原骑军南下拒北城。这场大战,北莽势在必得,但,拒北城不能失,北凉不答应,中原不答应。
拒北城外,四十万北莽铁骑压境。拒北城头,徐字王旗下,高出城头走马道丈余的擂鼓台,身穿缟素的姜泥走到那架曾经在西垒壁敲响的牛皮大鼓之前。姜泥望向那个身穿藩王蟒袍的年轻人,心有感应的徐凤年也望向她,那一刻她的心大定,她双手持鼓槌敲响战鼓,一鼓作气,为北凉为西北,为他壮声势。
战鼓声中,十八道身影飘然落下城头,向北而立。北凉王徐凤年、桃花剑神邓太阿、大秦洛阳、北凉徐偃兵、徐婴、徽山轩辕青锋、隋斜谷、东越剑池柴青山、武当俞兴瑞、吴家剑冢吴六鼎、翠花、西蜀薛宋官、龙宫程白霜、嵇六安、武帝城于新郎、楼荒、南疆毛舒朗、南诏韦淼,十八人,十八位中原武道宗师,就这样一线站在西北关外,站在北莽四十万大军之前。他们有的来自北凉,有的来自南疆,有的出身东越,有的是西蜀遗民,有的是江湖人士,但他们都来了,这一刻他们守护的是拒北城,为的是不让北莽大军祸乱中原。这一日的他们都是无敌的,他们知死而愿死,这一日十八位宗师悍然对抗北莽四十万大军,这一日八位武道宗师慷慨战死。
八位慷慨战死的宗师程白霜
程白霜出身旧南唐世家大族,是旧南唐第一等风流儒士,当年负笈游学走遍了大江南北。南唐被顾剑棠灭后,程白霜深感愧对于家国破灭却力不从心,从此开始练武。自练武起,程白霜一直稳步进展,成为南疆第一高手,最后却滞留在指玄境二十年。凉莽之战时,程白霜赴凉,在武当山小莲花峰凭借张家圣人恩泽世间的契机迅猛破境,跻身大天象境。只是,这个大天象境无法长久维持,终此一生程白霜更是再也无法成就儒圣。但是,程白霜不后悔,国难当头,慷慨赴死,虽死无憾,读书人如何能让沙场武人独享其美,他选择了前去拒北城。
儒家初代圣人张扶摇,八百年书生意气,尽散人间。读书人程白霜亦不负圣贤书,他毅然走向了漫天黄沙的西北关外。在大战前程白霜曾问徐凤年什么是读书人,徐凤年回他书生治国,太平盛世。程白霜又问国难当头,书生当如何,徐凤年只是说不当过多苛求他们。程白霜笑着问他不应该是毅然奋起,书生救国。徐凤年一笑而过,读书人的担当自己挑,愿不愿,敢不敢,能不能,都是读书人自己的事情。程白霜终究是挑起了读书人的担当。
拒北城外,程白霜站在了最后方。最后方的还有薛宋官,他们不是*敌,他们是拦截北莽弓弩方阵和两千多架投石车对拒北城的攻势。漫天的箭矢和一拨拨的攻城大石,都被薛宋官和程白霜拦截,薛宋官到强弩之末时,程白霜挑起了重担。虽千万人,吾往矣,在最后方的程白霜最先战死,力尽气枯而死。在程白霜生前,北莽没有一颗巨石,一枝床弩箭矢,落入拒北城。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程白霜无愧于儒家,无愧于天下,这就是读书人的担当,读书人的风流。
隋斜谷
隋斜谷号称吃剑老祖宗,百年间吃了无数名剑,百年剑气满腹间。在江湖上,少有人知道隋斜谷的名字,但他是和刘松涛一个辈分的人,是剑九黄和西蜀剑皇的师父,温华的两剑也是学自他,他也是当年和李淳罡互换一臂的顶尖剑客。神武城外,徐凤年一剑刺心天下第十人的韩生宣,那一剑也是隋斜谷在东海武帝城借的一剑。这是个可以和剑神李淳罡媲美的剑客啊。
李淳罡有“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的美誉,隋斜谷则有“天上剑仙三百万,遇我也须尽低眉”的霸气。大战前,徐渭熊让洪书文送给隋斜谷四柄名剑当下酒菜,这其中有隋斜谷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剑蜀道扶乩,但他最后只留了两剑。
杯酒满日月,吐气摧五岳。拒北城外大战,隋斜谷没有佩剑,他有的是满腹的百年剑气,他要一吐为快。隋斜谷一直在后方策应,拦截北莽步卒,剑气纵横,二十丈内闯入者当场毙命。最后,隋斜谷挥手招来徐凤年御剑落到拒北城外的剩余飞剑,四千剑列成两座剑阵阻挡北莽步阵,三口吐尽百年意气散入两座剑阵。这个断臂老人最后只是说“李淳罡,你在广陵江一剑破甲两千六,我隋斜谷不愿输你……” 这个曾与李淳罡互换一臂的剑客,含笑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