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道教全真派领袖丘处机得到蒙古成吉思汗器重,自雪山东返后入主太极宫,后又经御赐改名长春宫,大加整修,在民众间的影响日益扩大,全真教也因此得到迅速发展。丘处机死后,他的门人尹志平等在长春宫东侧修建白云观,在观内营建处顺堂以藏他的师长春真人的遗蜕,解释一下,这里的遗蜕是指僧道之人所说的遗体。就这样,“白云观”从此知名遐迩,并逐渐成为全真教三大祖庭之一。由于丘处机在全真道中的特殊地位,每逢正月十九丘处机诞辰纪念日,白云观都会按期举办大型斋醮[jiào]仪式,附近信众民人也多于这一天前来烧香祈福。积久相沿,最终发展成为一项举城参与的民俗活动,并成为北京的一个重要节日---燕九节。
据记载, 燕九节的这一天,白云观要举办庙会。这一天全国各地的全真道人不期而会的人往往达到万人,个个奇装异服。游观的王公贵族、官僚士大夫中很多人射弹走马,所以,也叫做耍燕九。而一般的老百姓则喜欢把银钱丢在观内桥洞中,称做顺眼。
燕九又称“宴邱”,还有“会神仙”之说。清末时,燕九节因“男女杂沓,举国若狂”,一度被禁止,“以端风化而正人心”。但民国后又恢复,在“会神仙”之外,还有许多民俗活动。
老北京燕九节
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燕九节”形成于何时,到今天仍然没有见到非常明确的史料记载。晚清时有人提及,说北京人在正月十九,大家都去白云观以拜谒长春真人丘处机,并且是从元朝就开始的沿袭下来的风俗。到了明代,《长安客话》中就记载,说丘处机是生于金皇统八年,也就是公元1148年戊辰正月十九日,并且自元代以来,每到这一天,京城甚至是周边郊区临近的百姓都会带着供品到这里祭拜。并且,在元代的地方志书《析津志辑佚》中还明确说出了“燕九节”这个名字。可见“燕九节”,在元代就已经正式出现,并成为元大都一项非常重要的民俗活动。据此或可大致推测,“燕九节”的民俗活动,在丘处机葬于白云观后不久就开始萌芽,此后随着大都全真教的发展逐渐兴起,至元中后期已颇具规模与影响。
入明以后,北京“燕九节”民俗很快重新走向繁盛。明初朱元璋派大将徐达攻下元大都后,命令要捣毁元朝的宫室,改称北平,而长春宫也在元末的战乱中损毁严重,“燕九节”短期内或曾受到影响,但它衰落的时间并不太长。洪武二十七年,当时分封北平的燕王朱棣,以长春宫东侧残存的白云观为中心,“命中官董工,重建前后二殿、廊庑厨库,及道侣藏修之室”。整修扩建的白云观落成以后,洪武二十八年正月十九日“丘真人降诞之辰”,燕王朱棣亲自驾临,并降香瞻礼。第二年正月十九日,朱棣又遣世子朱高炽亲往瞻礼。于此可见,早在明初洪武年间,每年正月十九日丘处机的诞辰日已明确作为白云观最重要的纪念日,并得到了新朝统治者的认可与扶持,因而遗风相传的“燕九节”,也应当很快得到恢复,并有所发展。
明朝初年,长春宫已渐成废墟,“燕九节”民俗活动便由元代以长春宫、白云观并重,转而专以白云观为核心。“靖难之役”后,明朝都城北迁,白云观上升为“首善之区”的第一道观,与明代中枢的关系更为密切。宣德、正统、景泰、弘治、嘉靖诸朝,白云观累经朝廷及权贵等修葺、构建,成为壮丽宏伟的大道观,寺庙建筑万人瞩目。
此后,白云观在京师民众中的影响再度大大增加,“燕九节”也更加繁荣。并且,当年的流传,都是大家口耳相传,所以当年的燕九节,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写法,比如“宴丘”,是说宴请丘处机,还有“烟九”,就是烟火的烟,还有水淹的淹的“淹九节”,甚至被附会成了“阉邱”是阉割的阉,姓邱的邱,这都说明,当年“燕九节”的影响确实非常大,所以,在民间,不同阶层、不同地区流传的版本也有了偏差。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影响进一步扩大的结果。
到了清朝,清代北京再次成为大一统封建王朝的都城,白云观也继续得到最高统治者的青睐。其中以康熙、乾隆两朝为最。据记载,康熙四十五年,白云观曾经被康熙皇帝下旨修缮,而乾隆二十一年、五十二年,乾隆皇帝也曾经两次敕修,并且,在白云观里,还有两位皇帝御笔书额的御制碑。就连长春真人像前的木钵之中,都“内涂以金,恭刻皇上御制诗其中。”。
因此,在皇家内廷的扶持下,白云观香火继续鼎盛,“燕九节”的习俗一直繁盛不衰。并且已经有了燕九节到白云观“遇神仙”的记载。而当时的词人*客更是有很多诗词传世,比如这一首:“人间天上烟云隔,何事香尘满南陌。长春修炼白云多,长春去后年年客。”并且,连乾隆皇帝也曾经撰文,特别记录了燕九节的北京风俗。
随着燕九节影响的日浸月侵,白云观庙会的时间逐渐加长,参与“燕九节”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史料记载,“每至正月,自初一日起,开庙十九日。游人络绎,车马奔腾,至十九日为尤盛,谓之‘会神仙’。”又称“十八、九两日为燕九节,游人最多之期”。
有的甚至说白云观“其地清幽绝伦,世外桃源。岁首十九日车光马都是络绎不绝,连赵雷的沟壑里都是人山人海。当地老百姓也称为“燕邱会”,与元旦的厂甸、上元的观灯同称“上林盛举”。可见,当年白云观的燕九节,是和厂甸的春节庙会,元宵节北京的灯节观灯是同样的规模和盛况。
会神仙,窝风桥打金钱眼
都是老北京燕九节脍炙人口的民俗!
现在大家去白云观,好像听说过的风俗只有“摸石猴”,但在老北京,燕九节含有多项民俗,并随着时间的迁移不断增衍,其中,“会神仙”是民俗中影响最大的活动,“窝风桥打金钱眼”是脍炙人口的民俗,而“摸石猴”“寻猴”“摸铜骡子”、“骑毛驴逛白云观”等民俗只能算是一般项目。
《帝京景物略》《春明采风录》等古籍都记载了白云观燕九节会神仙的民俗,传说正月十八丘处机必定下凡,幻化成不同人形,如果有机会遇到它,老百姓就会却病延年。所以,从正月十八日夜里开始,很多善男信女就来到白云观争相布施,到处游逛,彻夜不眠,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秘主义倾向,又使得衣衫褴褛、疮背断肢的乞丐成为人们心中最有可能是仙人化身的“追捧对象”,孔尚任有诗“金桥玉洞隔凡尘,藏得乞儿疥懒身。绝粒三旬无处诉,被人指作邱长春”,说的就是这种荒谬的事。据翁偶虹先生回忆他当年看到的一件事,说:“有人发现了一个肮脏出奇的乞丐,认为是天上的铁拐李下界,拜倒叩首,口求神仙慈悲。乞丐也很聪明,顺着他的口风,说了些不明不白的半截话,骗了他十几块钱,知道的人都说:‘神仙未赐慈悲,反慈悲了神仙’。”清人得硕亭有一首竹枝词说得更直白:“绕过年宵未数天,白云观里会神仙,沿途多少真人降?个个真人只要钱!”
还有就是“窝风桥打金钱眼”,原来,这座白石桥下别有玄机,桥下是没有水的,却有两座石室,东西相对,并且当年有两位老道不吃不喝,闭目枯坐,他的前面悬挂着一口铜钟,钟前有一面布帷帐,帷帐前有一木钱,如果能用钱币击中木钱的方孔,据说预兆着这一年交好运,大吉大利,但游人们怎么投掷,也只能打到大铜钱上,听到清脆的打击声,很难打入方孔。其实,这里有个奥妙,因为从桥上向下投掷,角度刁钻,真的很难打入方孔。不过,游人们兴致不减,凛冽的寒风中,小铜钱打在大铜钱上发出铿锵有力的清脆声音,连续不断地回荡在白云观里,极是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