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20岁的萧红从黑龙江一座叫“呼兰”的小县城里逃了出来,之后十几年的飘零辗转,作品文字上的表现越发成熟和精彩,生活却一直没有起色,身边的男人变换了一个又一个,心却永远无法托付。
曾有人称她为:“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或许对于她而言,这一生如鲠在喉的飘荡人生是永远的缺憾。
明明是地主家的孩子1911年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县的萧红,本名张廼莹,家世在当地称得上地主阶层,殷实的家庭按理来说要给萧红带来不错的童年,却没有。
母亲在1919年感染霍乱去世,父亲接着续娶了继母。原本不亲近的父女关系已令萧红惴惴不安,这时的父亲,脾气阴晴不定,总将许多小事放大,有时打碎一个杯子也要将她大骂一场。
学业上萧红正在继续,她爱好绘画和文学,1927年她进入哈尔滨市东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就读,曾在校刊上用“悄吟”笔名写过抒情诗。次年哈尔滨市学生进行反日游行示威活动,萧红曾参加并主动担任宣传员。
1929年,萧红的祖父去世,给她巨大的打击,之后她对家庭再无留恋。她在14岁时曾被父亲许配给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的次子汪恩甲,那时的女子大多接受家庭的安排,之后顺利地嫁进夫家相夫教子。这样的人生显然不再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萧红会选择的。
她毅然离家,逃婚北平,进入女师大附中读书。可惜这不是自由的开始,震怒的父亲逼迫萧红回到呼兰,然后将其软禁。再逃离到哈尔滨的萧红只好投靠正在哈尔滨读大学汪恩甲,与他同居。但那时的汪家已经不可能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了,失去经济支持的汪在萧红*时不辞而别。
预产期将近,被汪恩甲留在东兴顺旅馆因无房租充当人质的萧红只好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萧军多次受裴所派去旅馆给萧红送书刊。这时,萧红萧军正式结识。
明明拥有志同道合的爱情在哈尔滨生下的小孩因无力养育送给他人,这时萧军一直守在身边,当时医院不肯收人,没有钱交住院费,是他逼迫医生救人。出院后,两人开始共同生活。萧红开始创作,用的学生时代的笔名“悄吟”,写了第一篇小说《弃儿》,发表后她继续创作了很多小说,散文,以此踏上至少成就她一生的文学征程。
1933年她和萧军,以及其他的朋友,如舒群,白朗等人还为抗日揭露日伪政府统治下的黑暗真相,自费联合出版了《跋涉》小说散文集。这引起了东北的轰动,也收到了很多读者的好评,这对萧红的文学创作无疑是鼓励。
而这时的生活水平却难以启齿,因为《跋涉》的影响他们被特务追捕,只好逃离哈尔滨来到青岛,过程中经常食不果腹,生活窘迫。但正因为有生存困难的巨大难题,两人的关系倒是亲密无间,很多问题都被掩藏在现实状况之下。
萧红萧军
在青岛时,他们与上海的鲁迅取得联系,转而来到上海。得遇萧军和师从鲁迅大概是萧红这短暂的一生中两处亮点,鲁迅和萧军一样欣赏萧红的才华,并在关键之处给予帮助,文学和生活皆是如此。1934年他们抵达上海,不久萧红便正式用“萧红”的笔名出版了长篇小说《生死场》,鲁迅为其作序,在中国左翼文学中崭露头角。
萧军也开始在文坛中拥有一定地位,生活境况不断改善,但现实就是共苦易同甘难。两人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多,萧红不懂得温润如水,萧军不懂得与其他的女人保持距离,感情出现裂痕。萧红痛走他乡,东渡日本,为求解脱。
而萧军却无意追回,他在晚年时还曾表示,自己当初并没有将萧红当作最终的归宿,“她单纯、淳厚、倔犟,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不知离开人世多年的萧红如果得知这一答案是否能平淡接受。
战乱始终,命运同体到日本不久,便得知恩师鲁迅的逝去,难过至极的她回国拜谒鲁迅的墓。回到上海的她又与萧军的重归于好。1937年的上海已经受到日军的攻击,他们为避战乱撤到武汉定居,萧红依旧不断地创作,作品主题是支持抗战。
之后她与萧军分手,转而和东北籍作家端木蕻良结婚,1938年萧红生下一子,不幸夭折。他们从武汉到重庆,再到香港,无处安身,紧接着香港又沦陷了。在撤离过程中,端木离开萧红,独自逃亡。
似乎永远独自面对战乱的萧红曾说:“我好像命定要一个人赶路似的.....”
而这段时间,萧红依旧在坚持创作,《呼兰河传》便是这段时间创造出来的,成为她文学作品中的巅峰之作。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吃不消了,1942年被送往香港跑马地养和医院,因庸医误诊为喉瘤而错动喉管,手术导致她无法进食,日渐消瘦。在端木和好友骆宾基将萧红转入玛丽医院后不久后,玛丽医院又被日军接管,她只好被转送红十字会的临时医院,第二天便去世了。
短暂的三十一年岁月始终,甚至来不及感受到人生中的欢愉时刻。临死之前,她在纸片上还写着:“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但毫无办法,命运就是这样的不由人,在一刻未停的战乱环境下,何人不是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如果人生如字如果人生如字,光阴不过一张纸,或许拮据,绝望,颠沛流离也就一笔带过了。生长在东北黑土大地之上的萧红,作品中除了女性天生的细腻,还有对生命的感悟,对困苦人民的感同身受。直率的性格令她常常以一种童心在看待世界,这种不同于他人的表达方式在后期越显成熟,坚韧从而强大。
然而现实永远是越不出的牢笼,萧红虽然过着文字和人生脱轨的飘荡人生,至少在历史中留下了属于她的一笔。至今大家对她的文学评价依旧很高,而这样的女性在历史长河中实在不多。
文/枕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