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李米收到的书信毫无安慰功能,只是一些无聊的生活起居:
“起晚了,便秘了,隔壁饭馆的味儿又飘过来了。”
或者反覆空*着“我打算回去了,我就要回去了,我多想回去”。而李米甚至连搬家都办不到,谈何选择?
不能够再更激烈的爱,使得李米熟记每一封信件的出现是在爱人消失的第几天,熟记上一封信和下一封信的时间间隔,使她紧跟在没有可能认错的爱人身后一边崩溃啜泣一边仍能一字不漏地默念出她早已翻读至滚花烂熟的每封来信的天数和内容。
也只因她四年来的生活除了方文那54封信就再没有其他。以思念做为裹身的衣物,她每日穿着白色坦克背心外搭一件过分宽松的根本是男性尺寸的衬衫。不顾一切的姿态一如她在街上企图追赶方文搭乘的一台出租车,奋力一搏的飞扑。
事件的开始源于一场自*事件,而事件也结束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种方式。
可是,爱有多激烈,绝望就有多激烈。
事实上,《李米的猜想》所弥漫的那种绝望完全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即便要逃也无处可躲。
乡下人进城以后被邪恶的都市吞没,原本纯真的爱情也因而扭曲变质,这样的叙事十分常见,似乎十余年的时光仍不足以书罄城乡对立的寓言,譬如范冰冰演的《苹果》也同样仍旧把北京再现为一个金钱迷失人心的渊薮。只不过《李米的猜想》更残酷写实地揭发了即使留在乡村也无法幸免的事实。
与城相对的乡下并不是一尘不染的天堂乐园,它不过是城市的镜影。
为了金钱,父母可以阻断儿女的幸福,甚至就在乡下将女儿推入火坑,所以为了心爱的人,男人不得不进城铤而走险,牟取不法财富。
不论是留在乡村还是前往都市,这些社会底层的卑微人物都只能依靠出卖身体才有可能赚钱致富,如果仅仅凭借劳力靠计程车一天几十元的微薄收入,或许一生都只能住在李米那种像废墟一样的破旧楼房,遑论她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开超市(挤身中产阶级)的梦想。
揭开爱情的悲哀我想起俄国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一首诗:这所有的一切,只是玩笑,你若离去,我就会死。
思念,像一条在草原上爬行的蛇,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在希望与失望的两极间痛苦挣扎,不可自拔地沉迷于名为爱情的痴狂信仰里。
只是,当李米因一起意外而再度遇见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时,他的身边却有了另外一位女人,而他竟然完全不记得李米了!
等待、猜想、追寻,那些和爱有关、无关的现实与记忆,纠缠成万缕千丝的情感。爱,到底可以伤人多深,李米只是想要他亲口说出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