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兵霍勇 - 生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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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修建 编辑、组图/唐修建
新 兵
———那青涩的时光
唐修建（江苏）
新兵国连集訓结束了，*猪吃肉后，全连战士背着背包集合操场，等待分配。
所有新兵只知道自己所属海军航空兵，但具体都不知自已今后干什么兵种；全连肃立，安静得似乎能够听见风吹水兵帽带的声音，连长坚定洪亮的报名声，使营房的空气在顫抖，听到名字的人就上编好号的卡车，并立即出发。兵种可能决定人的一生，这是庄严的起点。
最后剩下两人，我在其中，上了一部吉普车，单走，不知去那里，去做什么。
吉普在沉闷中飞驰，宁波涌江平原走完了，远处浅蓝色的群山变成了真实的大山，这时才敢开囗问接我们的軍官，这是去哪里？他說，这是四明山脉，目的地是東钱湖，八一体工队驻地，你们是被选中的运动员，八一 队队员，千里挑一呵！这时我们才如梦初醒，想起有一次来了几个軍官和我谈起什么航海，兴趣爱好什么的......
拐过几座山峰后，突然眼前一亮，一片明媚而开阔的湖水山色展现在眼前。正值深春， 大美的四明山，秀丽的東钱湖，山花烂漫，湖水广褒而清彻，空气都有甜香味。八一摩托艇队驻地是一幢别墅式的二层楼，在离湖不远的一大块坪地，那是体能训练场，还有专用码头，也是极好的游泳场。湖面上摩托艇如飞，行成一道道水墙。
队长接待了我们，共进晚餐，一桌丰盛的晚飯，深感受宠，和新兵连青菜加辣酱完全不能比，后来顿顿天天如此，才知道这就是体工二类灶的标准，标准是普通連队的几倍之多。在那里，我们軍装开会外出才穿，平时全着运动服，五彩斑烂。一群年輕的运动员，那青春的热情，洋溢在这片空间，也成了東钱湖的一景。我们早操往往要跑好几个山头，特别在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女运动员们一路编织花环载在头，甚是好看，当然很快遭到教练的痛批，队里纪律是严挌的，大运动量训练近乎严酷。
我们营房右侧有一海軍医院，规模很大，运动员是医院上上下下都喜欢的一群人，那怕是一点小伤口，医生护士们都热情得很，喜欢和我们多說話，在这里我结识了一个护士，宁波郊区人。名叫赛月。
那是一次意想不到的认识。*“五.二0”声明支持越南人民抗美斗争，我队和医院决定在星期六的一个晚上，在医院大院子里开大会声討美帝，各科室都有演出，还有許多乡民参加，观众如堵。我队演一个活報剧，其中我扮美国飞行员，被越南人民打倒。从庫房里真找了一件飞行衣和风鏡，做了个纸大鼻子，还很象，一切都好；然而就在演出前几分钟那纸鼻子掉了！已经进到演出中心，周围围了几层的观众，根本不可能出去找到浆糊，我无助的向坐在前排的几个护士求助，找点什么粘合的東西，可是大家都束手无策，然而有个女兵突然耒了灵感似的，拿出颗奶糖类的糖果放在嘴里悟軟了，然后按在假鼻子的纸上，又将纸鼻用劲按在我臉上，过了会儿居然粘住了，演了一大半时才掉下，算是成功了。事后那几个护士笑成一团，问我为什么不把那糖吃下去。这时我才打量了嚼糖的女兵，她活泼得很，中等个子，皮肤洁白，眼晴有点细，她时而有点不安的问我按压太重疼不疼，时而又有点坏笑的望着我，事后成了熟人，她是骨科的护土比我大一岁。
我们队的码头上有二只大的船，现在叫冲锋舟，那时叫海狼艇，是台弯武装特务用的，交获后，交给我队使用，那船大而輕，漂亮，威风得很，我队的人及医院一些年轻的人，在晚饭后常驾舟湖中，或唱，或吹口琴，更有甚者跳进湖中游上一段，晚霞余輝，湖光山色，可比世外桃园，赛月也经常在约请之中。
然好景不长，我们那个队长有点不悦了，开会曰：天气渐热，单衣薄裳，男女共舟，注意影响，于是宣停。从此晚间码头冷落，只有 皓月影山水，码头有孤舟了。然而与她的連系不知不觉反多了起来，源于一件事。
六十年代的四明山区还是树木丰茂野生动物常出没的地方。
有一天村民報告，有一只似马又似鹿的大傢伙出现在营房后面的山谷里，全队的男子汉们激动起来，纷纷从菅理员那里领了枪赶去后山，好像伙！确有一大体形的非鹿非马的动物，全队散开将它逼迫到谷底，围歼，开火，打它个稀巴烂，众人大呼过癮，老乡们只忙分肉；那时丝毫没有动物保护意识！ 在慌乱中我手上划了一小口子，比较深而且疼得很！就医，赛月接待了我，要換药三五天，並得到了队里批的几天病假。赛月送医上门，加倍护理，我便小病大养了几天。和她的交谈得更多了。知道了.她的父母和弟妹们的情况，她是老大，家是宁波郊区一个很不错的大家庭。
在护理换药时，她俨然是个大姐派，细心之极，伤口如在她身上一般，但疯起耒却是个頑妹子。初夏人很困乏，有一个星期天的午后，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大觉，起来后人見人笑，自觉不对劲，对鏡子一照，竞多一对用毛笔画的八字胡，班长笑曰，是赛月送你的，她下午耒看你，你死睡！我真有点生气了！发狠要找她算帐。
两天后她提着一袋在軍人服务社买的零食，象自家妹子似的站在我面前，一臉欠意，我收下了，反送了她一袋子水果罐头，那罐头是平时运动队发的，在那个年代水果罐头是很高级的食品。画脸的忿恨早以飞到九宵云外。
抗美援越，风声漸紧，海軍要求搞一次大规模*医院演习，电令我队停止一切訓练，配合医院演練。那阵势了得，几十部医疗专用車，卡車，見首不見尾，流动手术室車就有十来部，我和班长被分配在“后送组” ，其实就是民工抬单架，包札固定伤员后送后方，因外科护士战地包札固定是专业，也就又相遇了。
演习有一个多星期，科目烦多 劳累自不必說，又逢大雨，苦不堪言，但有一美，四明深山，风景更秀，树木蒼翠欲滴，山溪淙淙；炊事班在山那边，每当吃飯时，后送组的医生们欺我们年輕，总是差我和她翻山去打飯，一路走去，竞如走在画中；回头一人一桶各盛菜、飯，因怕滑倒，牽手而行，打翻麻烦就大了；山涧溪水在低吟，鸟雀在高歌，拉着手更感到她的热情，因她不时会在我手心处点划一下，再轉头看我反应，可我装出沒有感到的样子，只顾前行！
深夜，大雨，突然一声紧急哨声，防空，立即转移！医生护士各忙各，我和班長收帳蓬，一个大号軍帐，雨水湿透，打包后近四佰斤，抬起十分困难，班长东北人，仗义，尽量往他那边移，但就这样还是折断了碗口粗的竹杠；我抬着帳包，眼冒金星，身体摇晃着，这时一个身影站到我左侧，肩背巨大的医疗背包挡看不清是誰，只見她把我左手握住，放在她肩上，于是她成了我的柱枴，回头一笑，啊，是她，赛月！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到公路边，所有装备上了后送组的卡車后，我累趴在卡車上，头疼想呕吐，她始终注視着我，似乎找不出安慰我的方法。一路上，汽车走走停停，防空演习，車灯全熄，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始终握住我手。雨夜，清寒，那温暖直穿我心头！
天气漸热，那年初夏，在全国都在主席横渡長江的鼓舞下展开了游泳热潮，二个单位的头目信誓旦旦地号召，要横渡东钱湖西角叁仟米！我队和医院警卫排全是精兵强将，而医护方队乱了，医生狡猾，大都找理由免战，而一帮护士们不知天高地厚地吵吵让让要参加，並要突击加强訓練，于是运动队所有男员皆当教練，特訓一个月的計划开始行动在晚飯后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男教练们从此淹沒在一片花花绿绿的泳衣里。
赛月自然在我前后游戈，她是 並不会游但也是淹不死的水平。她非要我手把手的教学，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洁白，丰满的女子，碰着，拥着，呼吸着姑娘的芬香，真是有点晕啊！她又一定要学仰泳，但一仰又浮不起耒，于是只好用手托着她练，我是累极而她却享受得很！我终于放手，她沉下去喝了几大口水，争札着爬起来后，她委屈了，她索性伏在我肩上，似娇，似气，似恨，低头望去，她臉上是水，是淚?在暮色来临的湖面上巳分不清了，只是一臉楚楚可怜。
梨花开，春带雨，道他男儿心也迷，我紧紧地把她拥住，无言。在浙江宁波四明山東钱湖，一个青涩的士兵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一个青春少女，一个女兵！
然而真正横渡之曰，她们大部分都没有参加，湖心有四米多深，技不行是要玩命的哟！我游到一半时也心有恐惧，但坚持战胜一切，上岸后，腿都軟了，好象笫一次感到大地多么亲切，多么坚实！生活多么美好！她在迎接的人群中，忙着送水，送毛巾，眼中流露着无限深情。
秋到东钱，层林尽染。
一天赛月神秘不安的对我說，想国庆放假间带我去她家玩玩，并說不远，不到二小时路程，当天来回。其实我知道不可能，队里对外出控制极严，和一女兵单独出去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我还是对她說，和队长說說看。
当我弱弱地和副队长提及比事时，和我的内心所想时，只见他臉色发青，找了一间空室，用最刻薄的語言，血淋淋的骂了近半个小时。
平时，我和战友们都很爱这个副队长的，这个副队长年近四十，复旦的高材生，上海人，未婚妻有个好听名字叫丽君，泰国华侨，也在八一队，驾艇高手，绝对可称美女，然二人出身不好，结婚不批，若要结婚，脱軍装走人，他们这样苦恋十余載，不能成券属只是恋这身軍装！
骂夠了后他语重心長，长叹一声：你要真去，按常规八一队就不容你了！然而现在是八一队誰也容不下了，年底要撤掉！(之前已风声不断，都是小道) 我是已到终点站，成家是必然，和丽君离开是必然，而你才起步，全体年青运动员要送軍校学习，你的前途才开始，但誰也不知未耒，不要定格人生！一席語重心長的肺府之言，近一个小吋的掏心長談，及他和丽君的跌宕人生，让我沉默，让我潸然泪下，談話后我好象成熟了許多，一幅新的前景也似乎展示在面前。
然而他那里知道，一场文革悲剧正等待他和我们所有人！改变所有人的人生！几年后才知他和丽君的结果很不好。
当晚，相约山下，我把副队长談話和自巳不定的前途和赛月談了，她也说她可能要编制到前线部队，两人都沒有其它多言，默默无语，默默无語！树涛陣陣，月色无辉；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相拥作别。…… 秋风漸涼，山野萧疏，离别的曰子到了，全队除了留守善后的人员外全都上一輛大巴，上海下一批人后直达南京，场面悲涼。因文革风声漸紧，东海鑑队司令员陶勇自*后，陰影茏照，大家都感到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医院来了不少熟人，一一惜别，我在人群中使终未找到赛月的身影，我茫然若失，茫然若失！
汽車终于沉重的发动了，車慢慢开过医院大门囗，我无限留恋的望着矗立的外科大楼，心中默念，再见了，东钱湖，再見了，可爱的姑娘！
突然，看見在骨科所在的三搂阳台上，有一人在向車子揮手，她軍装整齐，外穿着白大掛，红色领章帽徽在白大掛的陪衬下更显鲜艳，那是赛月，确实是她！然而車窗太紧，打不开，而越是着急越是打不开，瞬间車子驶向正路，开始加速飞驰。当使尽力气打开窗子后，外科大楼巳成背景，我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无助地揮动着，揮动着，这一别竞成为永恆！
当到了海校后，看到的是党委*在台上挂着修正主义分子的牌子在被批斗。学习成了泡影，文化大革命改变了我们，改变了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命运！经历了不堪回首岁月.....
今已古稀，常陷入回忆，在回忆的長河里寻找，寻找我那逝去的岁月。但不为擦肩而过而概叹，只为曾经相逢而骄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人的命运可能是注定的。
怎么就找不着你呢
我逝去的岁月
也許有一天
我们还会在梦中相逢
那时 我要紧紧的拥着你
再也不让你悄悄地溜
我的岁月
作者风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