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1年美剧《国土安全》第一季开播,观众们就了解一个背景——剧中女主角凯莉·麦迪逊患有躁郁症(bipolar disorder)。
《国土安全》第七季海报
然而,纵观已播完的前七季,没有一季故事会像最近的第七季这样,将凯莉的躁郁症与故事情节结合如此之深,甚至成为剧集对于当下美国的隐喻。
正如该季季终的第12集最后,美国总统伊丽莎白·基恩所言,“美国民主出了问题,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超过一半的美国人表示质疑”,这种美国社会的情绪波动,恰如整个美国都患上了躁郁症。
已经被剧组扫地出门的《纸牌屋》前主演凯文·史派西曾说,自从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之后,好莱坞的编剧们再怎么编,还是比不过现实里的白宫发生的事情疯狂。
凯莉饰演者克莱尔·丹尼斯
2017年首播的《国土安全》第六季与刚刚完结的第七季,可以视作该剧对于特朗普治下的美国政治寓言故事。
所不同的是,第六季在前期准备阶段尚处在2016年美国总统竞选期间,因此当时的剧本创作并未预料到特朗普的获胜,然而该剧仍然敏锐捕捉到了美国国内对于穆斯林群体的情绪,以及美国极右翼民粹主义的抬头。
第六季可称作“特朗普寓言篇(上)”,强调的是美国国土安全的最大之敌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本土的极右翼民粹主义势力。
第七季则可视作“特朗普寓言篇(下)”,在该季的前期准备阶段,以班农为首的极右翼民粹主义势力把持白宫团队,“通俄门”已然开始发酵,有关俄罗斯可能介入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传闻不绝于耳。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探员丹特(右),由摩根·斯派克特饰演。丹特一角仍然难逃《国土安全》“死亡定律”——凡与凯莉有关系的,必死无疑
正因此,《国土安全》第七季是该剧迄今最具“冷战”色彩的一季谍战故事,甚至超过了以柏林为主要拍摄地的第五季,第五季其实是一个“后冷战”故事,虽然欧美俄三方勾心斗角,但他们应对的主要敌人是极端组织。
然而,第七季的调子却像是时钟倒拨回了四五十年前,重现的是美苏对抗时代的尔虞我诈。虽然从呈现的形式看是新的,比如说信息战、舆论战、心理战、网络战等,但实质仍然是两大阵营你死我活的对抗。
《国土安全》第六和第七季合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特朗普寓言篇”,着重强调的只有一点,即美国民主机制是脆弱的,其漏洞很有可能被某些国内外势力利用,这才是危及美国国土安全的最大因素。
不过,从完成度来说,最近两季《国土安全》并不能说成功,或者说,概念大于内容。第六季虽也拍得枝枝蔓蔓,但还算还原度够高。
奥基菲(右)饰演者杰克·韦伯
可第七季实在是形散神也散。前面几集对于极右翼民粹意见领袖奥基菲的着墨太多,中间几集为了点出凯莉的躁郁与当下美国的关联,又岔开剧情,最后几集却并没有很好地归拢剧情,将本季故事最终拍成了一个低配版《纸牌屋》。
而且,这里必须说一句题外话,《国土安全》的编剧们夸大了凯莉的躁郁症,或者说,对于躁郁症与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或其它精神疾病之间区别知之甚少,导致出现严重偏差。
简言之,躁郁症是一种周期性情绪过度高亢或低落的疾病。这种情绪波动因起伏较正常人大,持续时间长,会影响一个人的社会生活与生理功能。但是,就算躁郁症患者几个月不进行有效治疗,比如像剧中凯莉那样不吃锂盐,她也不会发疯。然而在第七季的结尾,凯莉却表现出精神分裂症的症状。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大的瑕疵。
个人以为,编剧们就算夸大凯莉的躁郁症也在所不惜的原因在于,这一病症能够十分贴切地投射当下美国的国民情绪,在一个已然被分裂的美国,美国人普遍都有一种焦虑、焦躁感,这种个人情绪的起伏反映到民意上,便是对于移民、控枪、减税、医改等种种议题的巨大民意鸿沟。更何况喜欢“推特治国”的特朗普总统本身也让美国人感到躁郁,清晨起床看着福克斯晨间新闻的特朗普总统,与晚上睡觉前看着福克斯晚间脱口秀的特朗普总统,他发出的推文就有可能是天差地别的。
美国总统伊丽莎白·基恩由伊丽莎白·马维尔饰演,她在剧中形象先抑后扬
所以说,《国土安全》的编剧们给出的解决之道太过理想主义,剧中女总统清楚意识到民意对立是美国民主大敌,为了修复美国民主机制,她选择了辞职。然而身陷“通俄门”“招妓门”等多个丑闻的特朗普会选择辞职吗?显然不可能。他甚至早早地在总统任期第二年就公布了2020年总统竞选口号——“让美国继续伟大!”(Keep America Great!)。恋栈或许才是政客深入骨髓的本性。
《国土安全》的主创亚力克斯·甘萨已向外界公布了该剧第八季也是最终季的故事梗概,即该剧将从最近两季关注美国本土,重新回归海外。他的设想是将最终季的故事设定在以色列,想来这也是该剧对于原版以色列剧集《被绑架者》(Abductees)的致敬。不过播出方美国SHOWTIME电视网暂未确定这一消息。
但愿最终季能够回归水准。毕竟,太想影射现实,反而绑住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