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市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二次会议审议了温州市公安局关于提请许可对市人大代表卢成堆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的报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法》第三十二条的规定,决定许可对温州市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卢成堆依法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
卢成堆,男,汉族,1988年06月出生,温州苍南人,中共党员,学士学位,2009年06月毕业于温州职业技术学院,2011年07月获上海交通大学企业管理本科学士学位。
现任温州瓷爵士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温州市高教青年与大学生创业就业服务中心主任(创始人)。
新闻
8月27日,鹿城处非办第一批处置资产即12辆车辆在淘宝网挂拍,71人报名却引来了10万余次的围观,成交总价738万.5万元。
其中宾利添越经过66次出价,47次延时,最终以278.2万元,溢价率55%。
在这批拥有宾利、路虎、奥迪、宝马等品牌豪车成功拍卖的当天,它们曾经服务的老板之一,卢成堆传出被批捕的消息。
这可能也是温商贷自今年4月24日立案以来公布的最重要一次进展,卢成堆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落网的关键人物。这立案以来的四个月里,想必他担惊受怕,做了许多努力,只是没有能够成功上岸。
与胡其丰落网时集体喊打的声音不同,这次我听到了一些惋惜的声音。因为卢成堆曾经是温州的草根创业明星,是头顶励志光环的人物。
2
少年
卢成堆,1988年出生于温州市苍南县的一个农村。我跟他同村出来的一个读者确认了,他的家境确实贫寒,父母是渔民。
18岁的时候,还在上中学的卢成堆开始创业,发过传单,卖过“小灵通”,推销移动的手机卡,展现了自己高超的推销能力,稚嫩少年赚到了第一桶金。
他自己开了个校园通讯门店,发现开店跟推销是两码事,果断亏损转让。
“小灵通”之后,中国的山寨机市场崛起。卢成堆又试水了山寨机,由于货源渠道的把控能力差,导致投诉维修不断,他只好再次撤离。
这两次的折腾亏完了他的第一桶金,然后他走上了继续求学的道路,2007年进入了温州职业技术学院。
与许多成功人士一样,卢成堆成名后,成为母校重点宣传的杰出校友。但是他自己似乎很介意自己的学历,后来又去上海交通大学混了个文凭,甚至在搜狗百科对他的介绍里,直接说他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没有提及他真正的母校。
如今,估计母校也在逐一撤下对他的宣传资料了。
3
大学
不可否认,卢成堆有着与生俱来的创业精神。如果他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有机会跟他认识,也许我们会是挺好的朋友。
他刚入大学一个月,就接手了一家快递代理点,接着又开了一家专升本咨询服务店,直击专科学生的学历痛点。之后的两年多大学生涯里,他又开了眼镜店、电脑店等,市区灰桥数码广场都曾有他的店面。
遗憾的是,他把事情做杂了,并没有专注于一块做深做透,导致他各个领域的布局都是蜻蜓点水,有赔有赚,用他自己的说法是“小打小闹”。不管怎样,他在阅历和收入上,已经甩开了同龄人一大截。
他不甘心,他需要一个让自己兴奋起来的大项目,直到2009年9月,他在温州都市报看到了一篇报道。
4
修碗
这篇报道的题目是《餐具美容师欲传一手绝活》,文中提到破损的餐具修复,可为餐饮企业一年节约几十万元的开支,经济又环保。
卢成堆看到了商机,随后展开了对温州几家酒店的调研,认为市场巨大。随即他通过报社找到了那位餐具美容师,说服他跟自己一起创业。
仅仅一个月后,他们的创业公司就成立了。卢成堆的执行力让人折服。
这个公司就是决定他一生的瓷爵士。
哪个餐饮老板不想省钱呢?但是,市场从来没有理论上的理想。酒店负责采购的人员,没有这样省钱的思维,甚至已经形成了固有的灰色利益链。
按照报纸的说法,卢成堆采用了“免费 赔偿”等诸多策略,到了2011年与瓷爵士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酒店终于到达了28家,每天修复餐具1200件。按照单价5元-10元测算,扣除掉人工物料,能赚到什么钱呢?
但是,“修碗”是个好故事。
温州的传统企业家,主要发迹于上个世纪。本世纪以来,温州盛行投机炒房,产业脱实向虚,2011年更是遭受了严重的地方金融风波。温州精神饱受质疑。
卢成堆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因为草根属性和修碗故事,足够接地气,一度让人觉得从他身上看到了老一辈才有的温州精神,从而成为了公众目光聚焦的宠儿。
从地名媒体到中央媒体,从民间赞誉到官方荣誉,那些滥美之词,虚华之名,纷至沓来。他甚至成为了电视剧《温州两家人》的原型之一。
同样80后的温籍创业精英,比如游族网络的林奇,每日互动的方毅,实际成就都比卢成堆高得多,但是都没有收获这样高的光环。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5
资本
2012年,被央视报道了的卢成堆,一面春风得意,一面为资金发愁,传言租金都快付不起了。根据后来披露的信息,瓷爵士2012年、2013年的营收分别只有可怜的39.80万元和46.33万元。
他想融资500万元。可是刚刚经历了地方金融风波的温州,谁会轻易借你这么多钱呢?专业的风险投资机构明白,修碗不是个新鲜技术,是自古以来做不大的生意。
这时候伯乐来了,放老高出身的胡其丰有自己的资本梦,他看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可以讲故事的项目。那时候他已经捕捉到P2P的风口,温商贷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建当中。
一个缺钱,一个缺故事,瓷爵士和温商贷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胡其丰是这样下棋的,李山集团注资瓷爵士,进行财务包装,瓷爵士吸收温商贷后冲击资本市场,给温商贷背书。
瓷爵士的经营办公场所,也放在了位于市区蒲中路的李山投资大楼。年轻的卢成堆更是出任李山集团的总裁。
2014年,瓷爵士登陆新三板,业绩包装后暴增20倍,营收达千万元。一个没有流动性的新三板公司,被包装成“上市公司”大肆宣传,一些本土专家名人也纷纷上电视为它代言。
那一年,我也是从银行辞职,和几个温州的浙大校友创业。我们在红日香舍里租了套房子,小区不远就是李山投资的大楼。
有一次我们出去吃饭,看到卢成堆被媒体簇拥着出来。一个校友调侃说:人比人气死人啊,都是创业,一个温职院的风生水起,我们几个浙大的窝在一个出租房里。
我也心酸无奈,说:表面肯定比我们风光的,但是他作为一个走在台前的棋子,也是风险很大的。
6
迷失
2014年是个高潮。
这一年瓷爵士作为温州的第一批企业登陆新三板;同时A股开启疯牛,风口上的P2P概念被资本市场炒上天去,温商贷的发展可谓神速。
一个温商老板叫我也筹划一个P2P,用A股上市公司给我背书。我一度心动了。我仔细研究了这个行业,包括温商贷,看到他们网站披露的资产信息,看到出入李山大楼的豪车,觉得这个行业太乱,背离了我对P2P的本质认知,于是谢绝了这个项目的合作。
我还叫一些朋友,远离温商贷。个别执迷不悟的,去年爆雷了才又找我。
我是实打实的科班出身,又在银行做了六年。而修碗出身的卢成堆,没有这样的风控意识和能力。
荣誉和金钱来得太快,他迷失了。他以青年温商领袖、创业导师等身份出席各种场合,与王健林、南存辉等大佬合影,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身处中国顶级的圈层。
他也忘了切入修碗这个细分市场的初衷,大手笔收购天猫上的陶瓷品店,转向了产品销售,以快速做大营收规模。
股灾之后,资本风向骤变。监管层不断出台举措,P2P从香饽饽成了烫手山芋。瓷爵士宣布剥离温商贷资产。
可是他依旧没有与李山投资、温商贷脱离干系,依旧担任法定代表人、总裁等职务。
也许他也脱离不了。修碗赚不了钱,涉嫌大量自融假标的温商贷,才是他们财富大楼的基础。
殊不知,凛冬将至,财富大楼也成了海市蜃楼。
7
凛冬
从2014年开始,我在不同场合质疑温商贷。可是温商贷一直在壮大,李山投资产业也四处扩张,投资矿场、酒店、不良资产等。
迟到了足足四年,2018年8月,大批投资人聚集到李山投资的大楼。温商贷宣布展期,借贷余额62亿元。
从2018年8月暴雷到2019年4月立案,温商贷团队花样百出的在那里唱戏,对此我写过一篇文章 温商贷的良心与演技 。
这场大戏里,已经没有卢成堆的身影。传言他已经跟胡老板交恶,脱离了李山集团。企查查显示,2019年1月,卢成堆辞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平台瓷爵士的法人代表,仅保留10.31%的股份。
为什么他没有走干净,还保留小部分股份?有人说,他还有情结在,瓷爵士才是他的初心,是他一切梦幻经历的起点。他有后悔将瓷爵士带上P2P的不归路吗?我想是有的,从他早年的经历看,我觉得他原本是个努力的好孩子。
温商贷立案后,很多人打听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在苍南好好的,搞地产项目呢,温州那边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
可是一切太晚了。
随着温州警方对资产的追查,曾经担任温商贷法人代表的卢成堆,不可能置身事外。他传言的过亿身家,也不可能是修碗的积累。
随着昨天温州有关部门的批捕决定,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创业明星,就此陨落了。很多人拍手称快,也有些早期跟他有接触的人叹气惋惜。
曾经,他以正能量的姿态激励了无数温州青年,如今,他也给了广大创业者以警醒:创业维艰,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