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恋人》是1998年八九月份公映的,我大概是在大学二年级的第一学期开学后在电影院看的。学生票貌似是15元。当时看后的感受并不很深,自己那时也没有更多的评价能力,作为初级影迷只是觉得尚可。片刻之前,我在数字电视的CHC“家庭影院”频道重看了一遍,竟然颇有感触。很想一吐为快。
这次重逢相隔了九年,九年的两岸,是19岁和28岁的我。前者只是单纯的观众心态,后者则更多地理解了创作者的意图和影片的本质。
叶大鹰拍此片是很有野心的,他也拍得很用心,否则最起码得不到张国荣的认可。作为革命者的后人(叶挺将军的孙子),叶大鹰动用自己的全部能量储备和艺术创作能力意图表现一种革命历史中人性化色彩的浪漫主义,他的尝试其实非常诚恳。故事的表现也是对观众负责的,虽然现在看来诸如色彩、服装、配音等并没有做到最好,但是在当时的电影业现实条件下已属难能可贵。但是值得同情的是,当时过于保守的舆论却给了叶导这位敢于尝试的创作者很多无理、无聊的批评。
值得思考的是,那时被批评的元素而今已经成为国产片中习以为常的现象。
有人批评《红色恋人》用香港演员演内地电影不伦不类,那些人肯定更没想到现在的国产片可以让中日韩三国人一起用普通话担当主角,港台演员何妨呢?而且这么*人还尽是拿过金棕榈或金熊的第五代。
有人还质疑好莱坞编剧参与剧本加工使电影低俗化,他们大概在中国电影里看到了好莱坞常用的商业桥段而大惊小怪——但今天张艺谋的古装大制作已经在用整齐划一的丰乳奇观和大张旗鼓的暴力场面来震慑好莱坞及其欧洲市场,况且连主流媒体都大呼小叫地把国产片冲击美国奥斯卡当个事儿!
有人那时还对革命题材的商业化耿耿于怀,不希望看到银幕上的共产党变成能谈恋爱、生孩子的活人,那么现在他们一定会很奇怪,因为《云水谣》不仅示范了主旋律的成功商业化,甚至还让共产主义革命战士谈了一场刻骨铭心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
所以,《红色恋人》是一次不可替代的勇敢创作。它通过电影故事片形式对中国主流精神的人性化阐释是具有先锋意义的。关于革命、历史、战争题材的电影创作,至今能够以情动人令人难忘的作品中,叶大鹰是不能被忽视的。
对于革命理想主义的理解,可以有很多层面,但是普通观众对能理解和接受的莫过于那种人情味儿的“英雄”了,假如《勇敢的心》中华莱士不是那么有情有义、侠骨柔肠,恐怕他高喊“自由”的时候人们也不至于那么激动了。蜘蛛侠、超人深受喜爱也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最平凡朴素的情感。
《红色恋人》中的靳,是导演塑造的自己心目中的革命者,他当年在巴黎学文学,认识了学音乐的妻子,妻子引导他加入了革命,而后因革命失去了妻子,他变成了无畏的斗士。这与华莱士几乎如出一辙。之后,靳与秋秋成为革命的搭档,他们之间因为一种志同道合、有共同信仰的生死情谊又成了一对真正的爱人。秋秋与美国医生又有着一种有缘无份的怅惘情缘。这有点类似《卡萨布兰卡》。最后美国医生出于一种朋友情义救助秋秋,并在他们双双死后收养了他们的孩子。孩子又象征着未来,她的名字竟然叫做“明珠”,而影片结尾是跳出故事空间的现代上海外滩著名的“东方明珠”塔的画面……这就有点过于直白地显露主题了。
我最认同和欣赏的,还是结尾之前的一段。烈士遗孤,小女孩在解放了的上海街头不由自主走进解放军舞红绸的欢庆队伍,美国医生养父的旁白说:我仿佛在漫天飞舞的红色里看到了一种浪漫,靳和秋秋为自己的信仰把自己的生命书写进了这红色的历史中。(大意如此)慢速的画面中,红绸、红纸片飞旋的秧歌队伍中,靳和秋秋在阳光下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欢笑在跳动……
这也是我对革命的某种理解,除了历史课本上讲的那些前因后果、背景条件,我更愿意相信,是一些充满情感的仁人义士,把信仰与全部情感及智慧以致整个生命投入到了革命的洪流当中,才最终推动了历史的前进和社会的重生。
他们是英雄,是理想主义的不死之魂,是最有情感、信仰的人,拥有最自由的灵魂——值得我们用更多的电影去歌颂、去追忆……去感动世界,再见哥哥(张国荣),我们9年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