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嫂
许全
二哥 、二嫂同岁,二嫂去世七年了。
二哥、二嫂的婚姻,纯是父母包办的。一九七六年春天,二哥十八岁。因为上学晚,才上七年级。他认为自己年龄大,上学也看不到希望。在扎根农村奋斗六十年的豪言壮语中,自愿回农村战天斗地。在田间地头天天讲阶级斗争的年代,父母吸取了长兄娶不到媳妇的教训。二哥刚回生产队务农,母亲就托人给二哥介绍对象。那年夏天,媒人带一个女孩儿到我们家相门户。那女孩儿个子高,穿着和长相很普通。介绍人说:姑娘挺苦,从小就没了妈。二哥当时没有看上她,不同意这门亲事。在父母的威压和劝说下,二哥极不情愿的和她定了亲。四年后和她结婚,她成了我的二嫂。
二哥遗传了父亲爱赌博的基因,他从小就好赌。父亲那时用扁担往他身上抡,那也没有改。结婚后,没有因二嫂的干预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赌。当时我们村子的习俗不好,人们都喜欢用赌博的方式快发财,二哥也涉入江湖。这些快发财的人们,开始在本村赌,后来转移到外村赌,二哥始终跟着他们闯江湖。起初二哥手气不错,总能创造惊喜。二嫂开始阻止,可看到收获,她也不干涉了。母亲去世后,二哥赌场的鸿运走到尽头,每次都伤筋动骨。二嫂劝说不了,只能用不给赌资来阻止二哥鏖战赌场。二哥只好求助父亲,父亲赞助,可每次都没有收获。
父亲去世后,长兄、姐姐都劝二哥金盆洗手。不只是没有赌资来源,还是真心悔过,二哥告别了赌场,二嫂也高兴。好景不长,在同村年轻赌徒的怂恿下,他们背着家人,到银行贷款当赌资。不知是借银行的钱手软,还是运气不好,他们在赌场提心吊胆,结果血本无归。一些不甘心的人,故技重施,结局仍然可悲。这些人好为难,他们既背负银行债务,又得欺瞒家人,活的好辛苦。尤其是银行催贷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再用贷款的方式,填补空缺,雪球越滚越大。辛苦挣来的钱,大多用来还贷。二哥也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些年活的很狼狈。二嫂知道他贷款的事后,对他进行经济封锁和经济防控。二哥很无奈,有时和二嫂吵闹,可他理亏,只好作罢。
二嫂命运不好,三岁丧母。她们姐弟和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好难。尽管如此,她的父亲也出去赌博。有时没有钱,把家里粮食扛出去换钱,往赌场送。二嫂在家十五、六岁时,父亲出去赌,她不给做饭,或者晚上回来不给开门。这样也没有阻止父亲赌,她很苦恼,去找她二娘倾诉。二娘告诉她:她妈就因为她爹耍钱,输光家底,含恨离世。从此二嫂对赌博恨之入骨。可不幸的是,自己的男人也是耍钱鬼。换位思考,也难为二嫂了。在家防父亲赌,婚后防男人赌。
二哥是个好劳力。改革开放后,二哥没有满足于解决温饱,她和二嫂商量出去打工。他和同村几个人,到黑龙江七台河下井背煤。这个活不但累,还有危险。身上背着煤,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还要爬垂直的梯子,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繁重的劳动,没有压垮二哥的致富梦想,他在坚持。有钱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也不例外。一些特殊现象,吸引着、考验着这些远离人间烟火的淘金者。同村一个人,陷进去了,他把挣的血汗钱,全部扔在赌场,年底空手而归。二哥没有掉进陷阱,他满载而归。那人的媳妇,来找二哥了解情况,二哥以不在一起住宿为由,搪塞了那个女人。此后二哥几年去背煤,收获颇丰,家境大大改善。一年发生瓦斯爆炸,断了二哥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