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七十年代的我们,其实身边一直不乏时代的声音,那时候高音喇叭无处不在,不仅大街上有,各个单位、机关、学校都有广播站之类的机构,同样有高音喇叭。早晨六点半,学校或者单位的广播室准时响起一阵雄壮的进行曲,那是提醒大家起床,之后就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片头曲一般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喇叭伊里哇啦地响着,我们迷涩倒眼呢起床洗脸吃早点,然后拖拖拉拉地拽着书包去学校。这声音一般到七点半左右结束,上午十点响起的运动员进行曲是课间操时光,中午十二点一放歌曲就知道午饭时间到了,下午五点音乐响起就说明到了休息时间,等着吃晚饭了。晚饭过后常常可以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如果听到《国际歌》的歌声,就证明一天就在不同的声音中结束了,有没有手表不重要,人们已经熟练地从不同的声音中知晓时间与事件了。
我们在的那个小县城,学校背后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名曰金钟山,山上有个文昌宫,算是本地的一个名胜古迹吧。县城所在的这个坝子里也就是这座山离城最近,因此县广播站把一个高音喇叭架在山顶上,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山顶的喇叭就开始放点时下流行的歌曲。再后来稍稍开放的年代,有一段时间放的是台湾的校园歌曲,比如《外婆的澎湖湾》、《赤足走在田埂上》、《踏浪》……,然后是王洁实谢莉丝的重唱歌曲《校园的早晨》、《乡间的小路》……学校在暮色里依旧喧嚣,球场上人影晃动,草地上有人在闲坐聊天,合着远远传来的歌曲声,享受着一天中最悠闲最轻松的时光,直到七点半播音结束,开始上晚自习。
八十年代初期最多的娱乐不过是去看电影或者去父母单位的电视房看电视,对于家庭而言,家用电器没有什么概念,更别提什么娱乐设备的。记得1982年,学校的一个老师家买了一台洗衣机在公共水龙前洗衣服,差不多全校的学生都去看看新鲜,实在是太稀奇了。印象中是到了初中我们家才买了第一台收音机,牌子也记不住了,开机后要等灯管慢慢红起来才会有声音出来,应该是电子管的收音机吧,其实在那个小县城也收不到什么太多的节目,木有调频,只有中波,杂音还特别多,过了那个新鲜感后就基本闲置一边,后来搬了几次家,尸骨荡然无存。
母亲在学校教音乐课,顺便分管广播站,于是也就顺便管着学校的一台饭盒式录音机和一台手摇唱机,饭盒式录音机在那个时代已经是非常了得的存在了,偶尔有空兴趣来,就放一两首歌给我和弟弟解个闷。听的最多的就是《北国之春》、《游击队员之歌》……,毕竟也没有更多的磁带,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盘。至于唱片就更少了,我印象中那是一片片红色的塑料唱片(现在知道那是涤纶薄膜唱片),还有中唱出品的黑胶唱片,盘片中央印着一个天安门和华表,我们每次都翻弄着不多的几张唱片,现在还能哼哼出来其中几首歌曲,有个《小绳谣》:小绳齐,小绳长,小绳两头拴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响,跳起绳来响叮当。那个手摇唱机需要使用一个手摇臂提供动力,也就是上发条,一旦发条动力不足了,声音就开始变慢,会有一种奇怪的声效,我和弟弟总是捧腹大笑,然后赶紧使劲摇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