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粤语07,新家法粤语版本

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6-20 03:53:57

新家法粤语07,新家法粤语版本(1)

“妮啊妮啊等一等,

你娘的小脚走不动;

山又高来路不平,

走的你娘害腰疼,害腰疼——”

走出大门,拐过胡同口,穿过哗啦哗啦响的若耶溪,就是黄花岭蜿蜒白净的砂石路,多少年来也几乎没有改变的。也不管四下里有没有人,玲玲竟然就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

登儒听了,知道这是玲玲为了打破昨晚以至现在的幽怨和沉重,特意闹的花头。想到自己的作祟,不免也就有些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时候才会有的那种羞愧,抿起嘴来禁不住嘿嘿嘿地笑着,说:

“哈!我们现在是回到了七岁八岁,还是十三岁?”

习习风起,草香花香果香馥郁而来,混合着脚底下的砂石岗路沙沙作响,初秋正在一步步丰盈乡野最美的景色与收成,也在缭绕着少男少女懵懂的心。由小时候的童言无忌,到十二三岁的欢天喜地,慢慢长大,却就有了太多的纳敛和遗憾。

两个人从无话不说,到如今业已什么话都不用说即可心照,自然也就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儿。却又因为男女之间本有的那份羞涩,也就更为慎重。而登儒之所以要多嘴,除了应该有的回应,也是在极力地表明自己的好记性,和自己从来都不会忘记的过往。

这可是奶奶教给他们唱的,是奶奶小的时候从奶奶的奶奶那里听来的流行曲。无所挂怀的时候,他们也颇曾有过甚是谐和的二重唱,再加上小孩子家特意的扭捏和逗笑,很是让人捧腹。

不过,玲玲却并不搭他这个茬儿,自顾自地说:

“你说,以后我不会也跟妈妈一样的吧?”

“妈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你是说妈妈这样不好?还是说我们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呢?”

“按照你平常白活人的那些古怪说法,五蕴深重是众生造孽受苦,堕落到六道里面,再走一遭生死轮回的资本,妈妈这可是最典型的愚痴,无明呀!”

“天呢,我怎么可能这样丧心病狂?”

登儒几乎就要跳起来。

“你也有不认账的时候?”

“我只是偶尔在气头上,跟你说起过咱们当今那些走火入魔不可理喻,也都是覃叔叔教我的啊!”

“路上说话草窝里听,打马吓的骡子惊!”

玲玲收回斜睨的眼光,把脸绷紧了明明的质问,也总有另外一种生动。

“哎呀,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都被你绕糊涂了。妈妈永远都是妈妈,你也永远都是你,不是吗?”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说的问题。”

对于两个人之间的较真,坦白缴枪由来就是最好的回答。又或者玲玲姐也并不就是需要答案。登儒把两手摊了摊,偏又岔开,另起一个头儿:

“妈妈不喜欢卖,不卖就是了。怎么还让表叔他们来?”

既然不想让玲玲把自己绕进去,那就要自己挣脱,换个话题把路走出来。“万法唯心,万事唯度。世间是道场,人生是修行,你要是想走好,就要在心性上用功,在度量上使劲——”他虽然对于老奴奶奶开导人的口风很多不解,但是自幼耳鬓厮磨惯了,也就成为一份潜移默化的心性气质。

自打开口说话,他就喊陆晓芬妈妈,喊张小六爸爸。这是陆晓芬最为骄傲的心头喜欢,也是张老六颇曾后悔的一时“便宜”。搬离老家十几年,写信和打电话的问候是这样,直到现在长大,也从来没有改过这个口。

“你不知道,这次是发了狠心,是一定要卖的。”

“卖,可也要妈妈舍得啊!”

“怎样才能让妈妈舍得,你来想个办法呀!”

“这,这我怎么能想的到?”

“你,你不是妈妈的开心果子嘛!”

“又说,你又说!”

玲玲勉强地笑了笑,青春的羞红也就像匆匆掠过的一丝凉风。

这个时候,也是真的需要有人能够给妈妈来上一针!但是,除了爷爷奶奶,谁又能端得起架子下得了手呢?玲玲主动地为妈妈请家法,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对此,她未免就有些忐忑。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亏心的事儿啊!

“妈妈总是说,我们是她生的。她是老母猪生的。我们就问她她把姥娘放哪去了?她就说姥娘生她到20多岁,此后的她就都是这个老母猪生的了。”

“包括你们的爸爸,也是这个老母猪生的,不信你就问你们爸爸去。绕来绕去的,妈妈就总是这套感天动地窦娥冤的车轱辘话,我们就没办法答对她了。”

无论陆晓芬平常怎样的声色俱厉,也无论玲玲是怎样忍不住的一脸偷笑,只有她跟登儒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谆谆相告的说话口风,还总是会有一些义正辞严的小姐姐托大派头。

对于妈妈明明白白的丢人现眼,无理取闹,她着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毫无办法,除了一份眼泪汪汪的推拉遮挡尽心尽力,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够做些什么,所以也就只能拉着妹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基本点缀。

大人们的事情由大人们自己处理好了,大不了上边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娘,这些更大的大人们。她绊在脚下是可以的,要是走在大人们的中间,明显的就是过分了。纯属多余的时候,也就只有无可奈何地就事说事。

尤其让她分外闹心的,还是头天晚上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原本是想让登儒劝劝爸爸,不要着急出门,多在家里待几天,眼看着分数就要下来,就要填报志愿等通知不几天就要走人了,又来来回回地折腾什么,安安静静地待几天不好吗?

没想到酒热脸红,话不由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儒竟然着了爸爸的道儿一般,主动提出要跟着爸爸到窑井底下体验生活。要看看凿煤拉拖,到底是怎样的一份受活,要让爸爸看看,他可不是那一岁不成驴,到老还是个驴驹儿的无聊说法!既然爸爸能做,他就能做,这个世界上的事儿,什么不是人做的呢?

他到底有没有忘记,他那没有见过面的爸爸,究竟是怎么走的啊?这在爸爸看来就是一个顺理成章毫不在乎,历练也罢,见识也好,走上一遭又有何妨?妈妈竟然也是依着爸爸,而她立马就像被人掐住了哽嗓咽喉,攥紧了肝肠脾肺,哆哆嗦嗦的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打小就在这种氛围里长大,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咧咧的爸爸就只是跟人面红耳赤的时候,“就是一个向死而生”豪言壮语。妈妈或许有自己大人们之间的难言之隐。每当她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还要去当煤黑子,而且还是私人矿井下面最辛苦最不值钱的煤黑子的时候,妈妈就总是扬着巴掌冷起脸来:

“畜驴妮子,你以为我就愿意担这个骂名吗?滚去问你爸爸去!”

一语不合就要把人赶出门的架势,这些年她学会了隐忍不去触碰这些伤疤,却就只能把自己泡在苦水里,就像把她的全副身心塞到那黑洞洞冷凄凄的窑底下一样。她知道,她也许就体会不到爸爸,但是她却就一定能够感觉到登儒。而满世界的冰凉,让她孤独绝望,伤心害怕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极点。

“我们这份生命所来的源初本质,我们这一步步血汗滋养的育成长大,我们都可以不说。我只是想去看看,跟我们,跟所有人们都是一样的身心与血肉,到底能够经受多大的苦难。现在的我们也许不会做这个的了,但是我们去看看,去体验一下爸爸们的具体酸楚和苦辛,怎么就不行了呢?”

听登儒借着酒劲儿说出来的这一串串堵心窝子的胡话,她就觉得她是白白地被践踏着千军万马的铁蹄底下了。好不容易挣脱这从来没有的惶恐不安,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儿,有气无力地跟登儒争竞几句,就被一串串的眼泪拴在了地下,再也抬不起头来。连带翻来覆去的连连噩梦,又流了一夜的冰冷哇凉,也就没有多少精神。

百般体贴的妈妈也只是毫不在意,看她晚饭不吃,早饭也吃不下,就说她不吃是因为不饿,踉踉跄跄恍恍惚惚的她也没有任何答对。以至这无法化解的愁苦,就让她舒不开身,迈不开步子。所有触发的伤痛,其实老早就埋伏在心底。但是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的受难为呢?也许男人们的心都是很大很大的吧,可妈妈真的是毫不在乎啊!

爸爸来来回回也真的就已经多少年了啊,去一去又怎么样?自己怎么不能也像妈妈那样?唉!妈妈偏又说出那样让人伤心的话来。她不想被伤痛包裹,就要有好的解脱。她需要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应该怎样把那个话题好好地打开来,再仔仔细细地继续下去,好想方设法让登儒彻底打消那个不应该有的可怕念头。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明明一直都有些百爪挠心魂不守舍,表面上就更是故作镇静老套刻板,这也就有些自然地拉长了声腔,一字一顿:

“这都是一步步计划好了的。上一次,爸爸回来给小苗子上化肥起的圈,这次回来给爷爷过生日就要一锅端。”

“所以,老早就提前跟他们说了,昨天晚上你醉的迷迷糊糊,我们也还又打了招呼,让他们来。等今天早上大家都来抓走小猪仔之后,就可以装车。谁想到到现在也还装不了。”

“谁说我醉了,我可没醉,醉的是爸爸!”

“是啊,你也快跟爸爸一样了,醉死不认半壶酒钱!”

她甚至就希望这一次的买卖做不成,才是真正的好呢!要是卖不成,爸爸就不会走,登儒自然也就不会跟了去,这才是天从人愿,皆大欢喜啊!

而这明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大老远的表叔已经开车来了啊!所以,她的心底也只能嘀咕李商隐“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之类的凄楚和幽怨。

“既然已经起圈了啊?那就应该再喂一窝!”

“这你就更不懂了吧。”

玲玲也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小得意,很可以适时地卖弄一下的:

“卖母猪,无论是老母猪,还是小母猪,都是一定要先起圈的。起了圈,母猪才会长得快,长得好,膘肥体壮的,有了成色才可以好卖,也还可以卖个好价啊!”

“天呢,天呢!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登儒站住脚步,吃惊地喊起来。

“怎么了?你是想说这五蕴不净,伤天害理吗?”

“为了人们嘴里的那块肉,做母亲,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时候!”

“哈哈哈!你可真的是越来越像爸爸了啊!”

出口成章当然不是自己爸爸才有的专利,玲玲终于前仰后合地大笑着。一直以来,这也是登儒能够给她带来的最大欣喜,但是,怎么就突然就变成了让人难以承受的可怕伤心了呢?她赶忙收住了自己的失态。

登儒并没有这份自觉,他也还是于心不忍,意犹未尽,继续说道:

“说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也太让人寒心了,难怪妈妈要舍不得!”

“事情总要有个终结,有个完了撒手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不想喂,一个是它真的老了,越老就越瞎,就越来越挪不动地儿了。就是能生养,这每一回也总会有几个暴殄天物的瞎包,要让人摇头叹气的。”

“你还真是大度的很呢,看看妈妈一身的愁苦,你却一脸的欢喜。”

“妈妈不是因为空了栏,是因为空了心。可是只要送走了这位爷,我妈妈就可以轻快一些了啊!剩下的别的什么,都不像它那样费劲了。”

“这倒是真的。”

“妈妈原来也说的好好的,一再地说,要是再喂,就是折磨它,欺负它了。对待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人家’,拍一拍自己的良心窝儿,也不应该这么用干榨尽的。”

“所以,这及时的送佛归西,本来也是一种体谅和爱惜,但是临了临了了,妈妈就又撒不开手,恨天骂地的了。”

每每提起一个话头,玲玲都已经有许多精彩的内容娓娓道来。白皙的脸上愈加生动,也总是容易泛出一抹粉色的红晕。

她从不以为她的苹果脸轮廓过于宽阔,反倒以为这就是最好的本色待人。甩来甩去的秀发,善解人意的明眸,也总能让人怦然心动。

“那就不要再老是这道理那道理的,咱们都应该好好体谅妈妈的心情。妈妈自己走不出来,心里可是真的苦啊!”

“所以,才去请奶奶,给人指条明路呀!指望你,你又一点儿都不中用!”

已经诸事不问的奶奶,一旦沉下脸来恩威并重,也还就是一剂好的解药。妈妈越在人前显脸,就越知道这份规矩约束的好处。这也是传统大家庭的最大受益,他们也已经很能明白这些道理。

“我们是不是应该拉地排车来?奶奶家的独轮子我可有些推不了呢!”

卖一只毛货,也还要请老人家说合,这也真的就是陆晓芬,张老六一家对于这只猪龙的感恩戴德。偏又要兴师动众,这份体贴也是应该考虑到的。

奶奶腿脚不好,走不了太远的路。登儒在担心自己的笨手笨脚,干不好农家院里最必须的活儿。玲玲却又大咧咧起来:

“妈妈也是想得太多了,她总是跟爸爸唠叨,说猪这一辈子啊,人这一生!怎样怎样的,就让我们不想听。”

“我们就说,妈妈要不是当年被老白家的表姨顶了包,继续读书上学,一定能成为哲学家的啊!”

“你又说,你又说!”

“我说什么了?”

“要是妈妈去当哲学家,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啊!我们千万不要再提这些让人难过伤心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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