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风平浪静》海报
继《少女哪吒》 《灰烬重生》之后,导演李霄峰新推电影《风平浪静》 ,影片延续了前作的风格,在类型的框架中关注裹挟于时代发展中的个体命运。李霄峰偏爱讲述上世纪90年代的故事,那正是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传统的伦理价值观念遭受着严重的质疑与瓦解。该片聚焦1992年少年宋浩(章宇饰)高考保送名额被顶替后所引发的多米诺效应,导演视这部电影为“剧情片” ,这正说明影片中的犯罪是为叙事提供一个框架,其内核在于人物塑造与时代反思。
《风平浪静》从根植于时代变革中的中国式家庭伦理关系来折射冷峻的现实,书写扣人心弦的社会痛点。影片始于高考保送选拔,市长的儿子顶替了原本属于宋浩的名额。愤怒的父子先后去找市长讨要说法,宋浩误入市长邻居住宅并失手捅伤了邻居,随后赶到的父亲宋建飞(王砚辉饰)为了儿子的前途,在善与恶之间做出了抉择——宋建飞最终*了邻居。观众在某种程度能理解宋建飞的过激行为,但随之而来的情节发展使得父亲形象轰然崩塌。市长邀请宋浩参加李唐的庆祝宴,并在酒席上意外透露宋建飞即将升任建委主任,这暗示了宋浩的前途就是一场交易,原本愤怒的宋建飞此时却笑脸感谢市长提拔。随后,他更是没有阻拦宋浩的离开,并对妻子说是儿子*了人。被权力熏心的宋建飞不具备传统父亲的品质,家庭教育在宋浩身上是缺失的,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命运的必然。
影片建构起了一个极富张力的对话场域,对角色行为动机的抽丝剥茧能让观众体会到犯罪背后的种种社会问题。李唐父子是推动《风平浪静》叙事的另一条重要线索。宋浩父子的人生轨迹均被李唐父子改写,李唐从小就被父亲的权力异化,他顶替宋浩之后并无歉意, 15年后的他更是摇身变为地产商。权力交易使得宋建飞与李家父子关系紧密,宋建飞的建委职务某种程度上成为李家父子地产变现的工具。15年后,李唐正是以当年的把柄要挟宋浩父子,并为了利益再次制造命案。两对脆弱冷漠的父子关系,作为导演思考社会问题的重要切口,权力、资本成为角色关系难以维系的情感裂缝,两位年轻人某种程度上都成为了父辈的牺牲品。 《风平浪静》中传统舐犊情深父子关系的逝去,揭示出了当代中国家庭的伦理困境,也映射出了时代变革的暗流涌动,善与恶的模糊界限平添了人物的无奈与苍凉感。
电影中对人物形象的描摹,除了直白的视听呈现,往往也会借助特定的隐喻修辞,旁涉角色、环境等也成为刻画角色的内驱力。影片中,潘晓霜(宋佳饰)是深入解读宋浩内心世界的一把钥匙,二者构成了“阳光与阴影”的潜在隐喻。影片第二幕是短暂而美好的,潘晓霜的出现为宋浩悲怆的命运平添了些许曙光。潘晓霜是近些年来少有的女性银幕形象,生活安逸的她一直渴望着不一样的生活,当再次遇到15年前的崇拜对象时,她主动且充满了热情,并果断追求宋浩,用自己的执念融化了坚如磐石的宋浩。无论是吃火锅时的勇敢对话,还是雨夜破车中撑伞等,都如一道光照进了深陷黑洞的宋浩,为残酷的现实赋予了一丝丝温暖。
从类型表述看,“罪”更多是犯罪片的展现手段,其终极目的在于探寻背后形成的基因, 《风平浪静》的叙事逻辑便是由犯罪转向了自我救赎。即使是在行动上选择了离心浪游,宋浩依然深陷于无以名状的“罪与罚”中,背负着误以为失手*人的忏悔。15年后的回归,更加剧了宋浩的精神磨灭,在潘晓霜的打动下,宋浩意识到自己也有正常生活的权利,电影也在极力传递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念——好好活下去,然而这种意念总是被李唐的物质*所阻遏。多年的愧疚促使宋浩归来后寻找万小宁(邓恩熙饰) ,但他没想到李唐为了万家的地皮借刀*人,再次将宋浩引入深渊。因孩子还未出生,宋浩选择含泪妥协与沉沦。游艇一场戏将宋浩心中那些纠结复杂的情感一一注入镜头,伴随歌曲《大海啊故乡》跳入海中的行为,反衬出他对人世的抗拒。收费站的癫狂与施暴行为是宋浩自我救赎的一种方式,也显示出他无声反抗的悲怆之感。不考虑片尾的字幕,影片是以宋浩父子双双自*结尾,而非以司法力量收场,这体现出创作者僭越犯罪片类型程式的别有用心:要让个体自我完成救赎,凭借角色内在的心理动机来重构逝去的伦理观念。
影片中,章宇、王砚辉、宋佳等演员的表演可圈可点,立体化的角色诠释真正立住了这部电影。但不得不指出的是, 《风平浪静》也存在着诸多问题,如第一幕*人事件的简单呈现、第三幕潘晓霜的消失、宋建飞结尾选择自*以及李唐形象的符号化设置等,叙事上的不严谨削弱了部分真实感,也侵蚀了人物塑造的深度。客观来说,这部影片的指向意义与反思价值要远大于叙事文本中未臻成熟之处。若将视野拉宽一点,该片与近些年出现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烈日灼心》 《黑处有什么》 《心迷宫》《白日焰火》等电影一样,都在题材拓展、类型融合和风格变化方面做出了新的探索,观赏性与开放性也在逐渐提升,内核均指向社会批判与人性反思,多少让我们看到了现实题材犯罪片兴起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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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中国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