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达福饰演的*手J.G.乔普林。
达福身穿黑色皮衣。
乔普林长及膝盖的皮风衣拥有稳固、坚硬的轮廓,有实用性亦不失风格。这件戏服的原型是二战期间的德军皮大衣,本质是一件摩托车通信员外套,设计目的是让穿着者保持温暖与干燥。虽然一身黑衣的乔普林看似一个戏仿版典型反派,却让观众因联想起恐怖神话而笑不出声。他那吸血鬼诺斯费拉图般的尖牙和骷髅形指节套、大衣枪挡下(本该是放地图的位置)藏着一把枪、一瓶酒以及一根碎冰锥。然而,即使这些最为险恶的暴力装备都没有过分削弱角色本身的喜剧意味。
裘德·洛身穿诺福克套装。
汤姆·威尔金森身穿诺福克套装。
眼尖的观众也许已经认出导演第五部长片《穿越大吉岭》中三兄弟外套后背的半交带设计(对经典诺福克套装的致敬)。《布达佩斯大饭店》中的老年与青年作家都身着完整版诺福克套装。从维多利亚时期一直到 20 世纪 20年代,人们都普遍认为诺福克套装是一种运动服饰。银幕上——尤其是乡村以外的环境中——有一个人穿着诺福克套装,说明他是一位旅行经验丰富的绅士、一位远离自己故土的游子、一位和我们的作家相似的人,而与泽罗共度的宝贵时光改变了他的一生。
宏伟的舞台:场景与美术设计
撰文丨史蒂文·布恩
细致入微的设计,加上缤纷色彩与华丽装饰,韦斯·安德森的电影通常被人描述为一座娃娃屋或精美的糖果王国。这样的名声也许会让人产生一种印象,觉得安德森的作品大多受限于布景,工于满满当当的精巧装置。事实上这位编剧兼导演寻求的是风格化[玩具般兼具形式与功能的美术设计、L. B.阿伯特(L. B. Abbott)的“钢索、胶带、橡皮筋”派特效]与写实主义(以心理为基础的表演、使用早已存在的地点进行拍摄)之间的平衡。这种平衡为他的电影带来了独特的张力。在《布达佩斯大饭店》中,这种二元博弈也用于描述处在工业化、扩张、战争和种族屠*年代的欧洲:维也纳、巴黎、伦敦和柏林这样富于修养的优雅都市,都逐渐沦落进世界大战系统化暴行的阴影之中。
让这两种对立的力量彼此融合而非互相冲撞的,是摄影师罗伯特·约曼为其笼罩上了柔和、明亮、由冷至暖的光线。亚当·斯托克豪森的美术设计从爱德蒙·古尔丁(Edmund Goulding)的《大饭店》中汲取了大量灵感,亦参考了其他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经典电影,如恩斯特·刘别谦的《天堂里的烦恼》和《街角的商店》,鲁本·马穆利安(Rouben Mamoulian)的《公主艳史》、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贵妇失踪记》和《三十九级台阶》。而约曼却极少采纳这些影片中方向性强烈、阴影清晰的照明风格。在安德森的世界中占据支配地位的是色彩,而非黑白色调。单说色彩,安德森片中全彩的 20 世纪初也有一种怀旧色彩,但这怀旧感更贴近真正在那个年代生活过的人的记忆,而非仅仅通过黑白电影对世界大战产生浪漫想象的那种怀旧。柔和而明亮的光,打美人光(glamour lighting)时也常用到,它们从灯罩中流泻而出,或者经过奶油色的墙壁反射。这是浪漫现实主义,由韦斯·安德森的两个主要影响来源——弗朗索瓦·特吕弗与路易·马勒通过新浪潮摄影师亨利·德卡(Henri Decaë)和拉乌尔·库塔尔(Raoul Coutard)的镜头带上银幕。光线诱导我们将环境视作角色的延伸,也有自己古怪的性格。
布达佩斯大饭店(取景地实际上是一座百货商店)1932 年的外观是一座粉彩色系的新艺术风格异想世界,首席礼宾员兼贵妇陪伴者古斯塔夫先生对这种风格有着深深的眷恋,但早在他入行成为礼宾男孩时起,这风格已经过时了。20世纪30年代,现代主义遍地开花,却没有得到古斯塔夫的丝毫关注。我们目之所及的大饭店仍然维持着他青年时代的样貌,是他长久以来借以获取优越感的玩具箱。这个空间为他的市井、精致、玩世不恭和崇高理想铺设了一座宏伟的舞台。大饭店所有外景都是西蒙·怀斯(Simon Weisse)按照 1∶18 的比例制作的微缩模型,如此看来也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