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间尽头等你电影现场拍摄

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7-29 12:46:08

《耳朵大有福》中的王抗美是一个笑中有泪的角色,没有人想成为时代的弃子。

影片中的东北小城,人们的表情和街道景观一样,难掩落寞,和王抗美一样的工人阶层,大多靠小生意挣生活,有些人又被生活打磨得世故奸猾,在下岗的洪流之中,他们被巨浪卷起、抛下,各自挣扎,又共生在同一座悲情城市。当王抗美最后和街头混混对峙时喊出那句,正好我也不想活了,欢迎弄死。所有的绝望都被宣泄而出,随后镜头一转,王抗美拨出一串号码,他在电话里豪气地喊道,出来跳舞。

在舞厅中,王抗美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拼尽全力。虽然《钢的琴》在口碑和影响力上远超《耳朵大有福》,但后者那种将小品舞台上辛辣幽默转译为电影语言的能力,至今都很难有影片可以超越,而《钢的琴》更像一部平衡了文艺与商业的类型片。《钢的琴》之后,张猛拍摄了个人东北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胜利》没有公映,三部曲之后,张猛的电影里,东北不再是叙事主体,新京报记者问张猛如何看待当初自己早期的这几部作品,张猛表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看法了,那几部电影是时代的产物,如今的东北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痕迹。

【轻松 愉快】

用鹤岗解读东北,有诗意也有失意

2008年,电影《青年》在罗马电影节首映,并入围了主竞赛单元。电影讲述了三个鹤岗年轻人的故事。他们被爱情抛弃,被江湖道义背叛,被命运捉弄,故事原型来自导演耿军身边的朋友,这是耿军执导的第二部长片,电影中那些在鹤岗失意的人,自此成为耿军之后作品中的绝对主角。

入围罗马电影节对于耿军来说,是一次能力的肯定,而对制片人范欣来说,是一次行业的认可。为此,在电影节临近结束时,两个东北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范欣建议耿军要走工业化制作的道路,不能再沉迷于低成本;耿军则认为,电影应该有机会就拍出来,不能等,也等不起。那次争吵过后,两人脱离了合作关系,耿军也叫停了之前要做的两个计划——电影《东北虎》和讲述二手玫瑰乐队的电影。

《青年》是耿军个人电影序列的分水岭,风格上与他之前的作品《山楂》、《散装日记》、《烧烤》在同一个表达逻辑下,以现实为基底,用写实做手法,电影中充满愤怒。之后他的电影尽管仍是现实题材,但手法上用荒诞替代了写实,一以贯之的幽默和讽刺也变得精确和写意。制作层面,《青年》是第一次由专业团队介入耿军的电影,脱离了作坊式的生产模式。“早期的耿军是个斗士,他的电影和他的人一样,脾气大,充满叛逆,啥都看不惯”。事隔多年,范欣依然认为,耿军如果更早地接受行业,他作品里那些表达也会被更多人看到,“耿军的电影有文学性,就像本可以登在《收获》上的作品,却选择了地下印刷。人的表达方式真是被生活决定的,我去过耿军住的地下室,他很多年都过着很辛苦的生活,手里有几万块钱就开始想着拍电影,钱花没了就去接活接广告,我过的不是那种生活,我喜欢他的故事,但我不喜欢故事被粗糙地呈现出来,你又不是拍纪录片”。

两人在分开后少有往来,但耿军在《青年》之后执导的电影,品质上确实比以往作品强了很多,不再有浓重的DV感。入围罗马电影节没有改变耿军的境遇,他仍是一个独立导演,名字和作品只在影迷和学术界的小范围里流传。对于大多数人,以及主流电影来说,耿军一直是个陌生的名字。

耿军倒是对身处主流还是地下没什么差别心。他用荒诞代替写实的第一部作品《锤子镰刀都休息》获得了2014年金马奖最佳创作短片,回到北京后,有资本找来合作,耿军想拍《东北虎》,当时跟他谈了很多市场分析,电影却没谈出任何进展。耿军没挣扎,放下《东北虎》,回到鹤岗继续用独立电影的方式拍了《轻松 愉快》。2017年,《轻松 愉快》入围金马奖,并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提名。资本再次找上耿军,比之前有诚意,两家公司对《东北虎》兴趣很大,耿军也没抗拒,重写了剧本,其中一家已经谈到定演员的程度,但最终还是因为分歧退出。耿军想,要不行还是自己拍吧。

在一次次准备《东北虎》的这些年里,耿军的创作始终没停下,只要有机会,就想着拍点什么,长篇短篇,剧情片和纪录片都有。在耿军看来,如果从写完《东北虎》剧本开始,一直等投资,心态肯定早崩了,今天会是一个病人。可他一直在拍东西写东西,现在反倒很平和,“拍不了这个我拍别的。从开始拍片以来我就没有任何规划,我只是想持续地拍,至于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来,不归我管,我管不了的事,我不操心”。

不拍片的时候,耿军爱琢磨剧本,他的电影节奏很慢,台词也很慢,演员的每句话都被打磨过,他评价自己的台词很瓷实,因此在他的电影里,演员在现场改词的情况特别少。很多看似简单的对话,拿给演员之前,他都会翻来覆去写很多遍,在准确之上,寻找味道。在东北,这么做事的人,通常会用一个词来形容——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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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虎》中的几位角色,仍然延续着耿军作品“ 鹤岗宇宙 ”中失意者的设定。

对家乡鹤岗和多年的伙伴,耿军也是讲究的。尽管在他的电影里,鹤岗是一个被架空的地方,有时更像一种气氛,而非具体的存在,耿军和这种气氛是同质的,故乡的伙伴也都是。每次回鹤岗,大家见面都会喝场大酒,电影如同纽带,将这些人的人生黏合到了一起。他们管耿军叫大发或者大发哥,每次耿军回来拍片,大家都毫不犹豫支持,耿军也无条件信任这些伙伴,他们在耿军电影里扮演了不同角色,如今被影迷称为“鹤岗宇宙”。电影《东北虎》里,“鹤岗宇宙”全员上线,如同鹤岗这些年的变迁在电影里完成了一次集结。

耿军总是在电影里为鹤岗的伙伴创造新的身份,但从不以“边缘”生活经验讨好观众。他不避讳鹤岗的无聊和破败,也从不美化底层之恶。就像他在《东北虎》里提出疑问,复仇和宽恕哪个能量更大?无论答案是什么,罪恶与深情都是并存的。曾经一位在鹤岗很有背景的社会大哥约他见面,大哥当天穿了双运动鞋,手很软乎,极客气地问耿军,以后能不能让他也客串一个小角色。见面之前,耿军听过很多关于他心狠手辣的传闻,但眼前的人与那些传闻丝毫对不上号,“哪个才是他呢”。在他看来,东北从不特殊,人和城市都足够复杂。

他对鹤岗的感情也从来不是宏大的,“从火车站一出来,闻到城市的那个味道,还有小饭店那个味道一出来,就是得劲”。这些年,因为塌陷区和洪水改道,鹤岗很多在电影里出现过的地方都被拆掉了,耿军庆幸用电影把这些旧时光保存了下来。耿军建议记者在深秋时去鹤岗,那是鹤岗最美的时候,他很多电影也是在秋冬之际拍摄,天地苍茫。“冬天喝完酒之后,会觉得路是软的,这时候抬头看看夜空,看看星星,心也变得特别软”。

演员薛宝鹤曾在专题片《鹤岗青年的自救》里回忆过一个瞬间,耿军要拍一个宽幅的场景,赶上阴天,他和耿军,还有另外几位演员站成一排准备把镜头抢下来,几个人刚站好,头顶的云层忽然裂开一条缝隙,阳光从上面洒了下来,“感觉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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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 愉快》拍摄中,一道光线突然从云层缝隙中倾泻而下,非常有诗意。

鹤岗在耿军的电影里,既是失意的,也是诗意的。

在《东北虎》之前,耿军所有作品都没有正式上映过,但在影迷之间,耿军电影被当作解读东北现实的索引,耿军觉得,那是属于影迷的乐趣,很多解读并非他的本意,“我只对人的兴趣极大,任何一个人的青春和人生都是黄金万两,值得被记录,我电影里的不满和愤怒,原点都是指向自己,我的嘲讽也是指向自己,当我对自己的认知,对世界的认知都不够清晰的时候,我不怕将这些不足表现出来,电影也一样,我从不想着电影应该完美。”

在耿军的印象里,关于东北最好的电影来自香港导演许鞍华和陈果,因为他们镜头里捕捉的是人,而很多导演是在镜头里利用东北。

不能说的秘密

女性通常具备隐性力量,更细致地记录生活

秦海璐拍摄陈果导演的《榴莲飘飘》时,不到20岁,扎实的戏曲功底,东北人,年轻稚嫩,让她成为女主角阿燕的人选。2000年前后,下岗潮笼罩着整个东北,戏校毕业生阿燕为了改变生活,选择南下,她在深圳办理了双程证后,利用证件有效期到香港做按摩女,每天奔走于香港各式街道,再把钱寄回牡丹江的老家,因为身份问题,阿燕不敢引发任何冲突,但为了保护另一位靠双程证在香港务工的少女,她主动站到了警察面前。证件到期后,阿燕回到了家乡牡丹江,想要删除香港的经历,回归自己熟悉的生活,但电话总是不断响起,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为她生活的闯入者。香港结识的朋友忽然寄来榴莲,温暖与残酷同时降临,寓意也来了。

归来的阿燕是大家羡慕的对象,但为了保守自己在香港的秘密,在各种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的变化下,她只能编造各种理由躲避话题。一些同乡因为她的“成功”也选择了南下,也许回来后,也将拥有自己的秘密,远方并不美好,家乡毫无生机。阿燕重新站上了戏曲舞台,身段标准,唱腔专业,台下的观众却毫无兴趣,关注寥寥。

整部电影情感克制,没有刻板印象与猎奇心理,阿燕的人生,并没有被强加概念,电影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对命运的解释。人不该是时代的牺牲品,时代只是人的一小部分。这种人文关怀在那个时期如同镶嵌在生活底部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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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璐在《钢的琴》中饰演的仗义女子,是打破沉重现实的一道光,是困境中的浪漫与反抗。

秦海璐还在电影《钢的琴》里塑造过另一个经典的东北女性角色,她饰演的淑娴很仗义,是这部男性群像电影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只是王千源饰演的陈桂林角色设定太过丰满,导致秦海璐扮演的淑娴略显普通,如果仔细回顾剧情,会发现淑娴几乎具备了影片所有男性的优点,勇敢、仗义、真诚,同时又风情万种,她所面临的艰难并不比男性少,但不需要用闹剧找回尊严,她参与其中只因爱意和对不公平现实本能的反抗。

她的反抗是无声的、安静的,当所有男性挣扎于命运,只有她在接受生活,这比挣扎更需要勇气与魄力。某种程度上,《钢的琴》可以看作是被前妻和淑娴两个女性角色推动的电影,即使它是下意识的呈现,抑或无意识的巧合。

在刁亦男执导的电影《白日焰火》里,倪景阳扮演的前妻也给人同样的感觉,角色在电影里着墨不多,但她的出现,不仅点破了廖凡性情上的特点,也早早预示了廖凡最后在桂纶镁身上做出的选择。倪景阳扮演的前妻如同一种线索,在案件的迷雾之中,先验了结局。在优秀的东北题材电影中,女性角色通常都具备一种隐性的力量,不受地域的限制,她们情感抵达的地方,可以与所有人共通。就像《一代宗师》里,东北于男性而言,是家国大义与江湖道义在日据时期必须做出的权衡与选择,对宫二而言,东北只意味着故乡,复仇。还有延迟上映的,根据双雪涛小说改编的电影《平原上的火焰》,原著小说中的女孩李斐,代表着少年的秘密,当她成年后与儿时伙伴庄树再次相遇,少年的秘密最终也成为解开案件真相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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