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大楼第四章 旧货市场
作者 王新兰
为了把屋子弄得像个家，那些放在地上的衣物也应有个立柜存放，太像逃荒者了。快到春节的时候，我走进了一家旧货市场。之前我曾在这里买了两块磨花镜匾，横着的匾额式样，一个是孔雀图案一个是凤凰图案。这与普通的镜是不同的，镜子都是镀过水银或者镀过铝的，而这两个却不是，只有图案被镀了，其余的水银或者铝都被洗掉了，加上一枣红色的平绒。成了枣红的底色白色孔雀和凤凰。我惊叹着磨花工的技艺精湛，想买下它。
我曾经在一家私人小镜厂干过磨花，对眼下看到的磨工的精湛还是很佩服的，也算是个识货的吧。一个是孔雀看牡丹，一个是凤凰看牡丹，这在制镜中很少有人下这种功夫，大都是寥寥草草点到为止。像这么卖力的图案实为不多见，这一定是大的制镜厂压寨之宝。若不是*或者无处使用断不会到旧货市场上来。那种磨工我很熟悉，没有很多年的磨花工龄是磨不出这般精品的。特别是磨花时图案不是画上去的，是大脑和心里就已经记有的。这是绝大多数的磨花工的共识。
我看见这样的匾额就挂在旧货市场的风雨棚下很是心疼，挂的时间也应该不短了，若不是被我碰上，恐怕它就在这里养老了。这匾额不能当镜子使用，纯粹的一种磨花工艺展示，应该是一家工厂专门为顾客展示的精品。我的生活正处在艰难时期，完全用不上这匾额，不允许花这些钱的。凤凰看牡丹是同行包括我在内经常磨得图案，当然我没有人家磨得好。但孔雀图案就很少磨了，有一次给老师送个小礼品，还是请人磨得，结果磨得很不理想，不要也就没有了。
所以我非常不想错过这两幅匾额，随着制镜行业的萧条正在被彩色画玻璃取代。能在这里看到也是机会，也倍感亲切。说不定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狠了狠心买下了。也想这些会像古董一样消失殆尽也不会有人做收藏，很可惜的。我当然还得讨价还价，故意说些这匾额不怎么怎么样的话，目的是想让价格再便宜一点。不知道老板是看我掩盖不了内心的喜欢还是就是这价格再少就赔了的缘故，我只好以五十元的价格买下了这两块匾额。
我心中一阵窃喜，这么好的工艺我实在喜欢。回家后包裹了起来，怕女儿们见到埋怨。因后面的纸板儿变了形，也怕钻进老鼠什么的，当然是从保护出发的。太高兴了，就是在制镜盛行时期，这孔雀图案工艺复杂，磨好一块是很浪费时间的。这大概是三厘米厚的玻璃，加上木框纸板儿，也沉甸甸的。今天来这个旧货市场主要是来看立柜的，没有想到又想到了来买匾额的事。
当然立柜在眼下是过时的，这样它就会便宜很多。也看到有新式的没有颜色也没有敢问价格。我的生活是过渡时期不需要讲究能用就好。好像没有看到我要找的立柜，老板问明了我想买个立柜，他告诉我他的小屋子有个立柜，我就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小屋。我看到了我要的立柜，看上去还结实。老板出口要一百五十元，至少一百四十元，最后以一百三十元决定买了。
我还看见有个老式桌柜放在小屋的中央。上面的三个抽屉明显比新式的桌柜小了点，又感觉比例不正常，显得笨又土气。恰巧是这一点显得它的年代有点古，我希望五十元买走，过年的开支就要占去一大半，但毕竟买了东西屋内也显得体面些。钱不是慢慢挣的么？老板说这桌柜得一百零五元。我说比立柜差不了几个钱太贵了。问题是老板不同意卖，说过年弄点东西无处放，等过罢年才可以卖的。
我不知为什么就是不甘心，说了一大堆的话人家老板就是不答应。我也体谅地说：“哦，放敬神哩。”但还是向桌柜走去。我已经看到桌子的上方有个年轻的男士，大约三四十岁。我觉得自己眼花了，还是硬和人家攀谈着一定非得要。我已经开始很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向桌子靠近。脚步很轻，那种胆怯加上想买的心情，怯生生走到桌子边。那男士一直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我还是壮着胆伸出了手。
因为出来年想要会再来，就用手拍了拍桌子看是否摇晃？那男士看我动作很仔细，甚至随着我看的地方还蹲下身子看，看样子无恶意。他弯着腰看我触摸到的每一个地方，有意让我看桌角。我看到了桌角有张开的缝隙，就是四处合拢在一处成为角的地方裂开了。看到了瑕疵我就不想要了。越是年久的东西，越是保管上会有损伤，我这才有心思去拉大立柜。想想那桌上年轻的男士好像平常生活中见到过，中等个儿不胖还利索还英俊的那种，朴素一些文雅带点秀气那种。
我把立柜拉到家后，柜子里塞得满满的。之后的有一天我失业了，我坐在床上背靠着窗户的墙针织一些东西。屋子特别的静大院也是。我在针织中看到一个三十多岁还很年轻的高个子男人，穿的衣服很旧从立柜的拐角走出。我心想夜里睡觉屋子里怎么会藏了个陌生的男人？想想夜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就想除非是来偷钱的。我的大柜就是一些旧衣物没有值钱的东西。
他一定没得手要走了。我看他怎样走出屋子？门是关着的，我还坐在这儿呢。只见那男的看到门是关着的便向后退了几步，放大身子朝前猛地一扑没影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看到的不是人。按说这是很稀罕的事，我却认为没有必要对别人讲述这些，也就随着时间过去了。分明和旧货市场见到的不是一个“人”，明显是高个子，四方给定，这是形容人身高上下两头停的土语。
两“人”的年龄差不多，从后像看穿的衣服好像是四兜的样式，很旧褪色变得发白。我想是不是买大柜就跟我回来了？我担心的不是会丢什么钱，而是我们母女交谈的话被听走了，说的最多的是没有钱。是不是家里没钱还是立柜里的空间太挤了？我和小女儿的对话多是为生活忧愁他都听到了？如果不是他这么一放大，我还真以为是个入室行盗的。
过了大约几天，L好像从我的记忆中搜到了这些要我记下来，说这太珍贵了。我一般情况下都是L的提醒才记下来的。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对别人讲也怕人家说我在胡说八道。虽然不是当天记录好在时间并不长，回忆的几乎很完整。在这里我想提到一件往事，那还是在那个村时，因盖房挪到了老院。有几次我就看到有位瘦高个的男人从我窗前经过，我就高声喊告诉此人说他不在家。
等着并没有人回话，我就出屋门查看，结果没人。还有一次听到人已经进来了，我忙说没在家。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人是从大门进来路过窗户没进屋就只有往北，北边是院墙此路不通呀。我有些含糊，是自己看错了？连续几次出现这种现象，我知道我看到的不是人。这种现象是无法阻止和预防的，看到了就看到了，这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我们邻居的土地是在坑里的，里面长着一棵榆树，好多年了也没多粗。
他突然想起要那棵榆树想砍了它，这榆树长在承包地里也与我们的土地很近，因为不断更换主人，这颗榆树也无了主人。小道消息说他的本家曾有一位年轻人因为瓦窑还是被什么土方压死在了那里，所以断定魂魄就在这棵树的上面。因为这棵树长得和普通树不一样也没顶，不知他怎么想起要这颗树的？
我说：“你明知道你的本家在上面（和他的年龄也差不多）干吗要砍？按说谁承包那里的土地，人家有权砍。毕竟这棵树没有主人的，你是不可以到人家地里砍树的。”他说正因为这树不是承包者本人的，他想砍。甚至还找到了他的前任丈母娘，问可不可以砍？老太太说是根棍儿，什么时候砍烧点纸钱祷告一下就可以了。他并不是很勤快的人，也就是问问而已。
忽然有一天这棵树不见了，谁砍的？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提前下了手。那棵树被砍是挺可惜的，虽然没顶，枝干很直是块好材料。只是没多粗没有长到必须砍的粗壮程度。再说上面的死者他们大都认识，我挺担心死者无处可去。那么我见到的来我家的“人”会不会就是死者？我想到了以前这个同院叫婶子的妇女就是那人的妻子，会不会经常来找她的？
说也怪，过去我的确看到过一个女的直接上了我们的床，当时我正坐在煤火台上等着起早怕睡过了。不知那女的是不是他的前妻？到了老院又看到这种情况，这人是不是住在树上的“人”？如果是，这完全是良心的问题。这一女一男我看到后都没有害怕，可这院墙跟前除去长一些野构苗以外没有像样的树木。那乱蓬怎么能和那棵树相比？
院子最大的变化是有一棵弯弯的小楝树，本来其貌不扬也很小，换有的勤快男人早砍了当柴禾烧了，后来大约半年的时间慢慢发现小楝树长得很繁茂。弯弯的腰慢慢直起了头长得很旺盛。不知道是正常的现象还是反常的现象？这种眼花无法得到科学的解释，我只是想到与若干事情很吻合。也许这就叫良心吧？让人保持善念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
写于2012年2024年7月3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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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新兰，女，河南省博爱县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即开始创作发表作品，有多篇诗歌、散文等见于省市报刊，长期以来深耕不辍，还有六部长篇藏家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