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椿,今年117岁了,我生来不为人亦不为神,而是“其他人”。我的族类负责掌管着人间的自然规律,我族的天空是人间的海底。鲲,你信不信,每个人生来就是一条鱼?我族人年满16周岁时,需要通过海天之门前往人间经历为期七天的成人礼。那是101年前了,当我进行我的成人礼,来到人间的时候,人间的一切,在那时,对于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当然,包括你的那声呼唤“你们又来啦!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你一眼,第一眼。现在想来,那个玄乎其玄被称作“命运”的东西是在我登上前往灵婆船上的那一刻改变的,还是我来到人间回头看见你第一眼改变的呢?谁晓得呢?成人礼的尾声,我被困住了,你因为要救我被卷入旋涡而丧失性命。回到我的世界后,我决定一定要救你,于是来找到了灵婆,她说人类死后的灵魂身在通天阁,而我要在这浩如烟海的灵魂中找到你,彼时,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只认得你的眼神还有你头上的那道伤疤,我找啊找啊,终于在寻找的六个钟头后,找到你,将你从灵婆那带了回来。
我的母亲是掌管海棠的,她希望我可以接管她,所以给我取名为“椿”。那,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既然你的灵魂形态是鱼,那应该以最大的鱼的名字给你命名哈,因为将来的将来呀,你会比这个鱼缸还大,比这个房间还大,比整个院子都要大!“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这是湫在古书上看到的,那就叫你鲲吧。湫是我的跟屁虫,他自幼父母逝世,只有奶奶陪伴着他长大,他会在我去人间进行成年礼的时候呼喊着叫我早点回来,我在昏迷中也会若有若无地听他在倾诉,说不希望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后来的后来,他还告诉我他看过我生气的样子,失落的样子,以及最尴尬的样子。是的,在我心中,他就像哥哥那般对我好。而你,我愿用一半的寿命,我愿颠覆一整个世界,我愿用余生相伴,待你长为大鱼,送你回人间,让你重生,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的爷爷掌管着百草,为了医治湫身上的蛇毒,牺牲了自己,他觉得只要我心地是善良的,做的事情哪怕违反族规天条也是没有关系的。所以,哪怕你被族人认为是不祥之物,我也要护你安好,即使颠覆了我的一整个世界。湫为了将你我送往人间,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而时隔百多年后。他临别前的话语,依旧萦绕耳畔,犹记得他问我是否相信永恒的爱。那时的我笃定地说,有,肯定有。为什么呢?我的奶奶是掌管百鸟的,仙逝后化作凤凰陪伴在爷爷身旁,而爷爷在逝世后也化作一棵海棠树守护那方净土,生前他就和我说过,我族人也是会面临死亡的,而我们的死亡也是永生之门,现在细细想来,其实他们并没有离我们远去,只是换了种姿态,化作亘古的永恒,以及那亘古的爱。
那么除了永恒的爱,鲲,你相信奇迹吗?奇迹,一个看似和命运般虚无缥缈的词语,从我的口中说出来似乎还真有点拗口哦。其实,在我看来,奇迹之于你我,就是在颠覆我的一整个世界前,我是鱼,而你是那呼唤的人,在颠覆我的世界时,我是那个呼唤者,而你是那游来游去的鱼,而现在,我的世界被我颠覆后,我们在人间都以人的身份相遇了。或许奇迹,就是那颠覆吧,对的,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也许那一年,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就不会知道这繁华世间的悲欢离合。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是否仍旧快乐如少年。
鲲,我颠覆了一整个世界,只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