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散章
谭岷江
听到屋檐下的燕语
清晨醒来,步出廊门,我看到许多只燕子在民宿的屋檐下呢喃。它们相互倾诉,安慰,传递着鸟类的温暖。
有无数天籁从蓝色的缝隙里滴落人间。这个宁静的庭院就像宁静的草海,突然有了星星或云朵碎落大地的歌唱……
大地上还有比小鸟更喜人的词汇吗?早晨有了鸟声,一天就拥有了希望;人世间还有比小鸟更治愈的词汇吗?黄昏有了鸟声,在夜间,我们就能安然入梦。
梦里有了鸟声,路再远,我们也能回到家园。
在梦中返老还童吧。和逝去的人景,一起重温那些美好与温馨。
此刻,鸟声就像这淅沥的小雨声,像林间的微风,吹入我们的心旌,让我们乐于足不出户,安于现状。
那么,所谓天下与江湖,就是拥有这么一块巴掌大的风景可以珍惜,就是与亲友相伴,与鸟声相邻……
打量阳光的千种姿态
我打量着阳光。它们居然有胖瘦,有美丑。
你瞧,大街上的阳光多么胖啊;而小巷的阳光,又多么苗条!
花朵旁边的阳光,被一两只蝴蝶带着飞翔与舞蹈,多么美啊!而树叶间的阳光,又多么另类,就像皮肤长了白瘢。
阳光和人类一样,总能呈现出千姿百态。有的阳光心存善良,比如在这个炎热的午后,善良的阳光总会邀请几缕凉风披在我们脸上、身上;有的又像家乡的阳光,像远行路上见到的风景。
回眸一望,我沉重的年龄就会掉落一些,童年和少年,就会像一只小鸟飞出林间,又像一缕时光歇在流动的水面……
天空和洱海的脸色是一样的
在码头,我看见,天空和洱海的脸色是一样的,一样的蓝,一样的微微酡红。
可以这么想象,这是天上的人类打翻了天上所有的蓝,却又担心人间的万物迷路,便用一道黛绿的苍山,划起了警戒线,隔起了蓝天碧水。
但唯独钻入水中的野鸭依然会迷路。它们会去触碰水底荡漾的圆月,在岁月和天地的苍茫间,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苍山的古道;田野的萤火虫,也无法飞入水底,为它们带去指引回家的光亮。
我们在岸上,赞美它们如此热爱自然,如此爱着良辰美景,竟流连忘返。
水池里的鱼
清晨,正午,抑或黄昏,在一方巴掌大的水池里,几条鱼儿总在快乐地游来游去。它们从未见过洱海的虾,长江的鱼,南海的龟,甚至不曾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
但,这并不影响它们的自在快乐。
它们多像生活在小城里的我们啊。黄昏散步时,在东门见到一个熟人,出南门见到熟人的孩子;到了西门,见到熟人的父母;来到北门,又见到熟人的兄弟姐妹。
它们多像久坐某些人间游戏里的我们,像被困在*里的我们啊。少年时的理想,终归被我们挂成了天空的浮云,从此,江湖辽阔不问,远方璀璨不寻。
有时,简单的快乐,就是如此平庸普通。
这是人类和鱼类一致的选择。
一只钻入水底的水鸟
它或许是一只野鸭,是一只鸬鹚,是一家鸳鸯里的父亲、母亲或孩子?
它钻进水底,时光移动,夕阳西坠,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水面依然平静,只漂浮着我的目光,像波纹一样荡漾。
它在水底干什么呢?进餐?游玩?还是傻傻地坐着,观看那幅叫龙宫的墙画?或者透过水面这层柔化的玻璃,看天上的云在那辽阔的蓝色大地漫步?
它会不会为了这点*就流连忘返?
几分钟的时间,就像一朵昙花漫长的一生。
终于,它浮出水面,像一个迷路的生灵,从水中冉冉升起……
洱海边,一只白鹭在打望
它刻意做出舞蹈的样子,模仿黄鹂,引吭高歌。
它像踩着高跷板的旦角,白衣红唇,脚步款款。
只为留住岸边的游客,它远远地表演着。好在舞台是水做的,再喜欢它的人类粉丝,只能近距离地和它合影,却无法登台拥抱它。
夜幕降临,人类终归会回到家园。洱海,终将在夜色中回归宁静。
这个洱海边的下午,是它装扮了我们的快乐,还是我们陪伴了它的孤独?这种装扮与陪伴,必是人间最美的诗意。
(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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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罗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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