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西游记》,写的是群妖事,道的是人间情。
九九八十一难,七七四十九天。十万八千里路,一万三千五百息。作为中国第一神魔小说,古代长篇浪漫主义的巅峰之作,《西游记》里的妖怪何止万千,有名有姓的也有上百。其中孙悟空治不了的就有黄风怪、青牛怪、六耳猕猴、红孩儿、青毛狮子、九灵圣元等等。
但《西游记》的精彩远不止这些,如果我们细读原著,就会发现还有很多非常可爱、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妖怪,值得我们去尊重,去回味,去铭记。
1、第一正义:小妖有来有去
“有来有去”是金毛吼的心腹小校。金毛吼掳了朱紫国国王的金圣皇后圣宫娘娘当媳妇儿,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圣宫娘娘居然压根就不让金毛吼上身,说是有“仙衣”护体,金毛吼一摸一扎手。好吧,金毛吼也没有霸王硬上弓,而是在慢慢培养感情,一培养就是几年。
估计是被那金毛吼给惯的,这圣宫娘娘一点儿也不好伺候,诸多女妖伺候都不行,非得要朱紫国王宫里的宫女伺候。丫的,这一回去要宫女不就暴露了吗?但圣宫娘娘有需要,金毛吼不愿意也得干啊,连命根子紫金玲这种逆天法宝都能给她保管,其他还有什么不可以?
真是一片痴血都喂了狗。圣宫娘娘就是向朱紫国求救的,连求了三年,终于碰见了孙悟空。孙悟空把金毛吼派去朱紫国要宫女的先锋官给打了,金毛吼不愿意了,要给朱紫国下战书。
于是,我们的“有来有去”就隆重出场了。一出场,几句嘟囔,就一举奠定了他在《西游记》妖怪另类排行榜中,正义第一的历史地位。
《西游记》第七十回“妖魔宝放烟沙火,悟空计盗紫金铃”:
那个要宫女的先锋被个什么孙行者打败了,不发宫女。我大王因此发怒,要与他国争持,教我去下什么战书。这一去,那国王不战则可,战必不利。我大王使烟火飞沙,那国王君臣百姓等,莫想一个得活。那时我等占了他的城池,大王称帝,我等称臣,虽然也有个大小官爵,只是天理难容也!”
金毛吼可是观音菩萨的坐骑,结果掳了个凡人,还不让近身,去找宫女还被打了先锋官。妖怪当到这份儿上,也是太实在了。更实在,更具有人情关怀,更加悲天悯人的也就只有他的心腹小妖“有来有去”了。
“有来有去”被派去朱紫国下战书,结果他却为朱紫国王担忧,为朱紫君臣百姓考虑,觉得即使大王称帝,他们有个官爵,也是“天理难容”。只这一个“天理难容”的觉悟,排个“正义第一”应是当之无愧。
孙悟空去跟人家套近乎,人家有来有去一片赤诚,知无不言。然后:
“行者拱手抽身就走,那妖依旧敲锣前行。行者就行起凶来,掣出棒,复转身,望小妖脑后一下,可怜就打得头烂血流浆迸出,皮开颈折命倾之!”
小妖“有来有去”就这样死了。死之前还以为,开打之前,不都得先“下战书”吗?
2、第一文艺:山妖黑熊怪
黑熊怪是孙悟空开始西天取经后碰到的第一个妖精,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背景,不带使用法宝,纯凭武力,孙悟空都打不过的人,哦不对,是妖,山妖!
黑熊怪一出场就文艺范儿十足,在那里坐而论道:
原来是三个妖魔,席地而坐。上首的是一条黑汉,左首下是一个道人,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都在那里高谈阔论。讲的是立鼎安炉,抟砂炼汞,白雪黄芽,旁门外道。
再看黑熊怪的住处,光看洞门口都是“烟霞渺渺,松柏森森。……那门前时催花发,风送花香。临堤绿柳转黄鹂,傍岸夭桃翻粉蝶。虽然旷野不堪夸,却赛蓬莱山下景。”这怎是一个“雅”字了得。
还有更雅的,黑熊怪见义勇为去观音院救火时,见是孙悟空在那煽风点火,就路见不平一声吼,收了孙悟空的锦澜袈裟。回去一看,还真是个宝贝,于是就准备趁过生日之机搞个更雅的“佛衣会。”那黑汉笑道:“后日是我母难之日,二公可光顾光顾?”
一是把生日称作“母难之日”,可见黑熊怪之孝;二是有好东西立马想着跟朋友一起分享,可见黑熊怪之义;三是和尚道士与蛇精,他都能一起论道谈玄,还要邀请各山道官一起来开什么“佛衣会”,可见黑熊怪之文艺。
总之,这个妖怪不简单。不仅生活情调不简单,个人实力不简单,就是人生格局也不简单。孙悟空500年后第一次出山,自我介绍足足用了十分钟,自吹自擂把自己标榜成“历代驰名第一妖”,以为仅凭他“齐天大圣”的名号就能震慑所有。
结果, 那怪闻言笑道:“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这说明黑熊怪是知道孙悟空的,而且也是看不起孙悟空的。你折腾半天,打上天宫,不就是为了闹个编制吗?道家的编混不成,就去混佛家的编,现在还处在试用期,多么可笑。
人家黑熊怪压根就不屑于这些。黑风山上我为王,逍遥自在,心无挂碍!这逼格,这境界,难道还不是文艺第一吗?你不服?人家观世音菩萨都服了,最后请黑熊怪去她的珞珈山当了守山大王!
3、第一宠妻:黄袍怪
黄袍怪是奎木狼星下凡,出现在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被赶走之后。《西游记》第二十九回记载,黄袍怪捉了活捉了唐僧、猪八戒、沙和尚,正准备吃呢。
这公主厉声高叫道:“黄袍郎!”那妖王听得公主叫唤,即丢了八戒、沙僧,按落云头,揪了钢刀,搀着公主道:“浑家,有甚话说?”
然后公主就编了个瞎话,说是自己做了个梦,需要“斋僧布施”。现在刚好碰到了僧人,心里想着就把他们放了吧,又怕你不同意。
那怪道:“浑家,你却多心呐!什么打紧之事。我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吃吃?这个把和尚,到得那里,放他去罢。”
黄袍怪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宠妻程度谁能比?有人说,黄袍怪可能不知道那是唐僧,吃了能长生不老。人家黄袍怪是天神下凡好不好,你觉得呢?
公主道:“郎君,放他从后门里去罢。”妖魔道:“奈烦哩,放他去便罢,又管他什么后门前门哩。”
然后公主也很照顾黄袍怪的面子,让从后门放人。黄袍怪又霸气侧漏地说,放都放了,走前门!完全不怕别人说他妻管严,说他宠妻。
黄袍怪为什么这么宠妻?有人说,宝象国的这个三公主,前世是名天上的宫女,跟奎木狼君一起约定私奔,只不过她投胎成了人,把前世的约定给忘了。而奎木狼星则“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他到洞府,与他配了一十三年夫妻。”
遇人当遇奎木狼,嫁妖当嫁黄袍怪啊!宠妻第一,谁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