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角我们就叫她华奶奶吧!我记事起她就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了,瘦小、精明、能干又和气,面皮白净,说话有条理,讲道理,明事理,从不得罪人,从不和人起争执。从各种生活片段和东拼西凑的闲话中,我知道了她的故事,今天讲给大家听听。
她很能干,会各种扎花绣朵的针线活,会各种生活的技能,有些是男人都不会的技能。会做各种生意,当然是小本经营。她还会按摩推拿,隔壁邻居有谁不舒服她会不辞劳苦来给按摩。我妈是唯一没有瞧不起她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人。我妈脾气不好,她经常劝我妈要对丈夫和孩子好一点。
她年轻时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到我们村来了,她的丈夫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开始时在村里当教书先生,后来去到外地当公家人去了,据说可能还有了一定的不大的官职,可惜的是人家看不上她,笑话她睡到脚头蹬不着,一胳吱窝夹好jue(好几个的意思)。日子久了就在外面找了一个,还公然带回家里来。半夜领了外面的回来,把她从热被窝赶起来,赶到厢房去睡,她丈夫和相好的两个人睡正屋。没有人撑腰,又打骂不过(感觉她都不会打骂),传统的她只能忍让,希望能看在孩子面上,能艰难度日就行,可最后终于还是离了婚,我记事起她就是一个人过日子。
她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被丈夫安排了工作,小儿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在农村,被她娇惯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过好在也随她聪明伶俐,是一个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木匠,过去人结婚都是自己买木材打家具,所以他一年到头倒也不愁活计。小儿子结婚了,媳妇和她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她晚上做各种活路拿到集市上去卖,比如自己做刷子扫帚,做各种针线活,包小笼包等,媳妇却嫌她晚上干活费电,偷偷把她屋里的电线弄断了,也无可奈何。我印象里她岁数很大了,我都上高中了,她还在赶集赚钱,甚至弄了一个木箱子,去街上批发了冰糕来走到各个村里去卖。
这样辛苦一辈子的人,从来没有说过别人的不好。说起她那唯一的丈夫,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与关爱的丈夫,也是笑呵呵的,就象说别人的故事,说起儿子,在我们眼里不孝顺的儿子,在她嘴里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儿子。成天夸儿子给她钱了,怎么照顾她了,我心想如果真有钱,不会成天那么辛苦地去赶集,不会经常来我家借油借盐。借盐她是拿个碗来借,碗反过来,借上一碗底。借油是拿个小玻璃瓶来,灌上一小瓶,虽然一直会还,但是有时候会隔好久才还,可想而知是日子拮据。从来没有见过她埋怨谁,吵闹谁,偶尔会见她脸上有一种淒苦、疲倦和无奈夹杂在一起的那种灰败的神色,但是如果你打招呼给她,她马上会是一脸笑来面对,我长大后才明白过来一个女人这样的一生有多难,有多苦,有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