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9月10日,秋风乍起,枯叶满地。上午顾乡工农大街249号戒备森严,公安武警荷枪实弹。这一天,39岁的江洋大盗黄瘸子即将走向人生的终点。
八十年代中期,黄瘸子盗窃集团被各类影视剧,纪实文学传播的神乎其神,被渲染成为世纪大盗,“妙手空空的神偷”。说他曾拜解放前的老贼“沧州鹰”为师,在广州参加全国偷窃大赛获得第一名,又在郑州召开全国各路窃贼精英大会,其盗窃集团内有被逼走向邪路的绝色美女,还有学识渊博的军师,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种种传闻喧嚣直上,但这只不过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作品。其实江湖并不是充满传奇,也不是满是腥风血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就是说江湖都是由一个个普通的人构成。现在就把真实的黄瘸子盗窃集团的形成和其作案经过及最终覆灭的过程还原。
大山东子袁可夫作为该集团的主要人物亲身经历了和黄瘸子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本书主要以大山东子袁可夫的亲身经历真实的描述其哈尔滨经历的江湖往事,通过他少年时曾经接触的江湖前辈和往事,和他在成长过程中的一系列真实事件,徐徐展现哈尔滨一副近百年的江湖画卷,深入了解哈尔滨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展现细节,注重真实,让我们共同留下对哈尔滨往事的记忆。
大山东子袁可夫和黄瘸子近六年时间的日夜交集过程中正值壮年,人生最好的年华,精力体力都是巅峰。而黄瘸子集团大案又是在全国范围之内颇有影响,当年轰动全国至今余音未了,所以就从这个人物和案件的经过讲起。
黄瘸子真名叫黄庭利。山东沂水人,现属青州管辖。1986年黄庭利因盗窃罪一审被哈尔滨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脾气暴躁的黄庭利不满对自己的审判结果,多次在看守所吵闹叫骂,并上诉。最终因吵监闹獄,抗拒改造被判死刑。
黄庭利在哈尔滨没有犯罪记录,为什么1947年出生的黄庭利不满四十岁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呢?这就要从“3.18专案”说起。
3.18大案起于风萍之末,表面上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刚经历了1983年的“严打风暴”后,天空蔚蓝空气清新,一场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哈尔滨仿佛童话世界,美丽安静祥和。道里正义街的“荷包儿”(贼)铁力和毛子上街心思“钳”(偷)点货(钱),想过一个食物丰富的年。想过一个好年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不应该建立在别人丢掉财物的恶劣心情之上。在开往动力的102无轨电车上,刚行驶两站地,一个瘦高个中年妇女的钱包就被手快活好的铁力钳了出来,转手传给身后的毛子。那个时期,人身上都没几个大子儿却都爱带个钱包。铁力从手感的厚度来分析,应该有点货。就扭身往中门附近挤,准备下车。就在这时,肋部就挨了一拳,岔气了。铁力一弯腰,脖子就被一只胳膊夹住了。“别动啊,我是大队侯培生!”听到这声讲话,铁力当时就泄了气,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了。反扒大队侯培生在哈尔滨摸荷包界端的是如雷贯耳。侯培生夹着铁力下车,后面两个队员也揪着毛子下来跟上。
在安和派出所,被铐在一起的铁力毛子从被偷妇女的咒骂和感谢声中,听出来了这个钱包里装了不下三百元。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各自沈默着开始想着怎么应付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了。八三年严打,各警种纷纷立功受奖,而反扒大队净是处理一些毛贼,所谓“毛贼”那实际上比那些严打中判重刑“流氓犯”危害性大多了,而且更难对付。那年代能上街上车偷窃的贼,都是胆大心细,勇力魄力并存,流氓中的佼佼者,较之只在街头巷尾寻隙滋事,打仗斗殴的地痞流氓有着天壤之别,反扒也充满了危险,但受到扒窃数额和性质的影响,反扒队员立功的机会却不多,每想到这,队长侯培生都愤愤不平。“走吧,这个地方是装不下你们了”,侯队带人把二人押上一辆212,车辆呼啸而走直奔道里分局。
在道里分局,分别铐在两个屋子的二人一脸无辜,都说自己是第一次。装傻装孽,一顿皮鞋。大军沟子皮鞋一顿招呼后,侯培生就说了“马上过年了,等过了年再收拾你”。
1984年的春节,欢歌笑语喜气洋洋。在人们的热烈期盼下,第二届春节联欢晚会如期上演,不出意外的取得重大成功。带动了人们街头巷尾的热议和当年的流行趋势,产生一系列经典作品。陈佩斯朱时茂小品“吃面条”是延续至今,年年必不可少小品类节目的开山鼻祖。马季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朱明瑛的“回娘家”,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等等。在那个物资和精神相对匮乏的年代,这不啻是一道令人愉悦的大餐。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春节,元宵,二月二,龙抬头很快就一闪而过,独有的属于中国人的节日过后,人们又回到繁忙严肃的工作环境中。
过完了年,铁力咬紧牙关挺过去了几天狂风暴雨的夜审。这一天久违了的侯队长和主管领导老臧来了,两个人似乎心情不错。老臧二话不说上来就给铁力一撇子,“还他妈嘴硬,认得我不”。铁力当然认得这个多次处理过自己的人,这个最怕的人现在不怎么能见到了,可他说话的语气和身影那是永不忘怀啊。铁力低头无语。审讯人员站起让座,老臧气场强大,缓步向前居中而坐,侯队随后移步坐在旁边。(点烟时刻该到了)老臧凝视铁力半分钟笑了,“看你造这个逼样,这次你数儿够了啊”。
“大爷,这次真是吃不上饭了,谁知道她揣那么多”铁力抬了抬头。
臧领导拍了桌子,“铁力,你别装了,你天天吃啥,穿啥,你没数吗,你跟我装那”
“老爷子,街上那么多大手,哪个都比我弄得多,你咋就盯着我呢”,铁力心一横,左六都这样了,索性就钢点。
“行,你说,你说都谁,你看我抓不抓”老臧正等这句话呢。
铁力沉默。他说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不说都比你*大吗,你咋不说了”老臧催一下。“你说吧,够数了我就放你”,老臧这句话照实打动了铁力。
“真的?”
老臧把头一扭,好像不稀得搭理他这句话。
一旁的侯队长发话“领导说话,那是白说啊”。
“那领导,多少是够数了?”铁力燃起希望。
“五千就够,放人”臧领导说话掷地有声,不由人不信。
沉默一会,铁力开始说“经纬街四小子,一面街二强,……”
“别整那些小崽子,整大的,说名”老臧打断。
铁力有些精疲力尽,咽了口吐沫,看来今天咋的都得抖楞出来了,“道外东莱街傅强,香坊四史街广陵,南岗马家沟的蔡三…………”
“道里的你也得给我一个一个的讲出来”老臧严厉的施加压力。
那一天是一九八四年三月十八号,春寒料峭,夜晚还有刺骨的冷风。铁力交待出二十几个他认识并接触过的贼,有几个还是长期流窜其他省市的大盗,此时,新年刚过,应该是蛰居在家,老臧认为都能迅速到位。
根据提供名单的这一天,3.18大案正式定名并就此拉开序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