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老人的真实现状,留守老人的真实生活记录

首页 > 风水 > 作者:YD1662023-04-21 17:28:04

日头最烈的时候,田里只有姚少明在劳作

在陶家仓,姚少明算是最能干也最勤快的。他祖上是地主,成分不好,读完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早年间,他去石化厂烧锅炉,在武汉做砖瓦工,从1985年干到了2003年,供大儿子读完大学,又盖起了家里的二层楼给小儿子娶亲。再后来,他还是闲不下来,四处帮人盖房子、搭灶台、主持丧事。冬天没农活干了,他就养野蜂,把这当作“跟城里人养花一样的爱好”。

就在2023年春节前,姚少明还在早上六七点骑着摩托车跑到五六公里外的亲戚家,帮忙挖厕所。小儿子很生气,他心疼上了年纪的父亲还要去卖力气,再说家里也不差钱。姚华松也纳闷——弟弟在内蒙古算是个小老板,自己在大学教书,每次回家分别给父母留下几千块钱,平时也总买东西寄回去,老人不缺钱不愁吃的,何必这么节省?

对母亲朱素连来说,最要紧的财产是自己养的9只鸡。

每次从鸡窝里捡出热乎乎的鸡蛋,她都要讲给旁边的人和摄像头另一端的儿子听。这是她顶有成就感的事。儿子离家时,她总要装上鸡蛋、米,和家里的腊鱼腊肉,让儿子带走。

但这种劳动的价值往往会被无视。有一年除夕,全家人围着火炉烤火聊天,姚少明说起,两个儿子都是自己培养的,房子也是自己挣钱盖的,笑话老伴什么贡献都没做。朱素连立马反驳,“过年吃的300斤的大肥猪不是我养的?”在她眼里,这是自己对家里最大的贡献。

前些年,家家户户都去河边铲沙拉去卖。用卡车拉的人一天能挣上千块,朱素连用铁锹铲,一天也能搞到两三百——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挣钱。

2018年过年期间,朱素连把姚华松拉到房间,反锁了门,掏出4只缝了线的长袜子,用剪刀拆开缝线,倒出来一大桌子纸币。1角、5角、1元、2元,再到100元,分门别类叠成一沓,姚华松足足数了两个半小时,一共43500块。这是过去四五年里,朱素连铲沙挣到的钱。

姚华松抱着母亲哭了。她终于在丈夫和儿子面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再后来,他也尝试着去理解父亲对他买东西回家的“敌意”——也许是老人节省惯了,又或者,那关乎一个农村老人的体面。

留守老人的真实现状,留守老人的真实生活记录(13)

回不去的家乡

姚华松不是没想过让父母进城。

女儿出生时,他把父母接到广州住了一年多,帮忙带孩子。但老人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朱素连看不懂红绿灯,连马路都不会过;一向沉默的姚少明学不理解城里邻居的社交规则,走在路上,有人向他问好,他基本不会回话。

两代人没少因为生活节奏闹矛盾。老人在家闲得没事做,下午两点就开始准备晚饭,四点半饭就做好了,但姚华松上完课,通常会留在学校打会儿篮球,六点半才回家。母亲不理解,骂他都40多岁的人了,还贪玩,又打不过人家,搞得手流血。

母子俩为此吵了一架。朱素连把自己反锁进房间不吃饭,姚华松只好一张一张往门缝里塞100元纸币,塞到第四张的时候,母亲才被哄好。

老人习惯早起。每周六早上六点,朱素连会下楼遛弯。她总忘带钥匙,遛了半小时后上楼使劲按门铃,吵到姚华松一家没法睡懒觉。他有时抱怨几句,母亲会气到哭,把鼻涕直接甩在墙上。姚华松得不断提醒自己,母亲表现得越反常,自己越要去理解,毕竟她没读过书。

在村里闲不下来的姚少明,进城后很少出门,吃完饭就拿着iPad回到卧室里躺着玩斗地主。他觉得自己“睡病了”,总喊着这里痛那里痛,晚上做梦还会梦到自家地里的稻谷被偷了,花生被人扯了。

姚华松看父母住不习惯,把他们送了回去。回老家后,老人自在多了,什么毛病都没了。

留守老人的真实现状,留守老人的真实生活记录(14)

姚少明和朱素连在做饭

为了让老人能看到自己和孙子孙女,每天晚上7:30左右,姚华松会给家里打一通视频电话。另一头的父母早在六点之前就吃了晚饭,关好门甚至关了灯,准备睡觉了。他们不理解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总会抱怨两句,“一天到晚带孩子出去玩,也不早点儿吃饭。”

陶家仓更多的家庭没有条件在大城市买房,更别提接老人进城了。王佑兵在深圳做模具,妻子在东莞电子厂。他们把房子租在了房租更便宜的东莞,夫妻俩每周团聚一次。儿子从小在村里被老人带大,女儿该上幼儿园时,也被送回了老家。

王佑兵每天通过摄像头关注孩子的动态,时不时跟他们喊话。读高一的儿子结束月假该返校了,他背着书包刚坐上摩托车,摄像头里传来了王佑兵的声音,叮嘱他好好学习,到了县里记得把头发剪短。儿子没说话,摆摆手上车走了。女儿每天下午五点多放学,遇到不会做的题,总会用手机拍照发给王佑兵,请他辅导。王佑兵最近总发愁儿子——他最近迷上了手机游戏。王佑兵想劝他专心学习,又怕话说重了。毕竟现在小孩自尊心强,他听说,前不久隔壁村有个高二的孩子,因为玩手机被班主任批评并通报了家长,从5楼跳了下去。

王佑兵盘算过回老家的事。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转了十来年,每次都被现实逼退。

他自小长大的这个村子,四十多年了,除了那条弯弯曲曲的村道在四五年前铺上了水泥外,再没新的发展。村里的老人都上了年纪,田地慢慢撂荒了。农民基本没收入,过了60岁的,每人每月能领到125块养老金,全靠在外打工的子女逢年过节给些生活费过活。

县里的工作大多月薪两三千,武汉的富士康招的基本是小年轻;如果去武汉做模具,和自己干了20年的老本行又不大对口,工资也比在深圳少2000块。2000块够老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王佑兵打算再拼几年,干到50岁就回武汉,至少离老家近点儿,“不知道那时候老人身体还吃不吃得消,我得回去给他们养老。”

姚华松也不是没想过父母的养老问题。两个老人在老家相互扶持,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他想着,真到了父母行动不便的时候,大概率要由弟媳出力,他来出钱。最近几年,每个公共假期和寒暑假,他都要回家陪在父母身边。他会牵着母亲的手,在村里、田埂上、对面的山里转一转,上午下午各一个小时,“让爸妈开心一点,好像他们离开的时间也会推迟一些。”

实际上,早在10年前,姚少明就找人在祖坟旁挖好了六个洞,是留给兄弟三人和各自老伴的。就像现在村里的房子一样,比邻而居。(高敏)

留守老人的真实现状,留守老人的真实生活记录(15)

姚华松家祖坟旁早已挖好了六个洞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冷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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