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锁扣一端系于扁带,一端系在身上,看似简单却不容有失。摄影/Tom a la rue
此时山间云雾渐浓,不倒逐渐紧张起来。
陈晖先进行第一次试走。失败。
虽然早在2006年9月,陈晖曾创造过高度30米,跨度25米的中国高空走扁带纪录,但眼前100米的高度直接将战线拉到了云端天际。接着他第二次试走。
动作还是不倒熟悉的那份“刚”,胳膊打得直,手臂挥舞得也不那么柔软。陈晖再一次失误,从扁带上冲坠下来。
不倒的心理压力逐渐增大。甚至当轮到自己试走时,他内心掠过一丝后悔,接着便是强烈的自我怀疑。
“我真的喜欢扁带这个东西吗?还是叶公好龙呢?”他边想,目光边顺着扁带的尽头望去:那边有一座村庄,那村庄跟火柴盒一样,就像飞机起飞降落时,他所看到过的陆面场景。恐惧。
行走于两崖之间,走扁带者倍显渺小。图片来源:Wikipedia.org
他似乎第一次对走扁带产生出惧怕,“我在把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风呼啸过他的面颊,种种思绪不断侵扰着他。
定了定神,不倒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像先前陈晖那样,他掉了下来,整个人被扁带弹了开去,随着拴在身上的保护绳绕扁带在空中360度旋转。
两三次相似的冲坠,反而激发了不倒想挑战成功的*。
他调整了心态,重新面对他所要克服的恐惧,他想,“此刻就像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在眼前,为什么要害怕?”
于是,在进行第五次试走时,他尤为专注地看向对面岩壁的一点,整个岩壁此时在眼中都幻化无形—“像被看化了”,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对脚下这根2.5厘米宽的扁带施以控制。
他在心里同自己对话,你没问题,你不要倒。
那日的试走,不倒成功地走过了那条高空扁带。
而对于三日后,也即正式挑战的5月28日,前来报道的媒体最终以“陈晖挑战成功,不倒走两次均失败”记录下结局。
仿佛行走于云端的不倒
不倒回忆起当时的失败,显得坦然。
“我是必须输的。我输没关系,陈晖当时是品牌签约的职业运动员,这个结果对他很重要。”他也再一次感慨陈晖颇有职业素养,“他很坚韧,他试走时没走成功也有先前崴伤脚的缘故,不过很快便在正式挑战中调整过来了。”
从九仙山回来后,不倒再无重新去走一遍的想法,正如他所说,一件事成了就变得没意思了,要去找新的挑战。
常一同玩扁带的沁晨总结了几个关于不倒的关键词—长期主义,热情,深入,谈论哲学。
他说,8年来每星期都坚持走扁带,没有对这件事足够的热情是绝不可能的。
不倒似乎对许多大众饶有兴趣的事情提不起丝毫兴致。他并不否认自己在家庭中是个“自私”的人。
不久前,不倒被家人说服,一块去了趟超市。
这是他今年头一回站在阔别已久的超市门口,不倒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感觉回到人间”,于是,他让家人进去,自己留在超市门口拿出本书,边看边等。
自从接触扁带后,不倒很少再陪家人去逛过商场。因为对他而言,穿什么都无所谓,走扁带也可以赤脚走,连鞋子都是用不着买的。
空闲时,不倒常与同伴上山练习扁带。
他在走扁带时极力做到平衡,但面对生活上的某种平衡,他感到无力。
“如果时间上真的平衡分配,又怎么可能在哪一点卓越?就沦为大众了”,想了想,他又道,“但我这样是错误的,在家庭方面。”
不倒的妻子有时候觉得,和他生活在一起,简朴得过于乏味。
不倒出去走扁带时,常常“一大桶水两个烧饼一天就解决了”,这种不求吃不求穿的生活在她看来“苦死了。他觉得他到达了精神世界,我们还停留在庸俗的物质”。
更多的抱怨来自生活琐碎。除了扁带,不倒将剩余精力消耗在读书这件事上,眼睛累了,便换成听书。成夜成夜地听,直到睡着。
但在妻子眼中,他读的都是些考不了任何资格证的闲书。
家里灯坏了、水龙头坏了,不倒向来无心过问。倘若哪天要他烧一回菜,也必然是“熟了就好”。拿起菜就往锅里一扔。
开火。倒点水。搁点酱油。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