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小岛、灯塔,光是这几个不加任何修饰的名词放在一起,就足以让人联想出一幅浪漫的图景:每天,迎着来自太平洋的第一缕晨光,看海浪拍岸、百舸千帆;夜晚,灯塔闪烁、指引方向,静默无言……
很少会有人把这样的场景与繁华忙碌的大上海联系起来,但它确实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
这是位于上海自贸试验区
临港新片区东海外航道的大戢山岛
坐标北纬30度48分35秒
东经122度10分25秒
与上海市中心直线距离仅80公里
自1869年清朝海关在此建筑灯塔至今,虽然几经损毁重建,大戢山灯塔的灯光却也已经闪耀了百余年。
大戢山岛。文中图片均为雷册渊 摄
与灯塔相伴的,是岛上换了一代又一代的灯塔工人。有人说,灯塔工是“上海最浪漫却最寂寞的职业”,这话怎么讲,池才明有发言权。今年52岁的他,从1988年成为一名灯塔工,到1994年调任交通运输部东海航海保障中心上海航标处大戢山灯塔主任至今,已经在海岛上守了32年,是现在上海守灯塔时间最久的人。
攀上灯塔检修维护的一万多个日夜,池才明见证了这里从仅有一座灯塔、几间营房的小岛发展为拥有差分全球定位系统、北斗CORS参考站、AIS基站、VTS雷达站等先进设备的“中国沿海信息第一岛”;见证了十二三公里外的大、小洋山岛是怎样一步步成为世界航运版图上最醒目的坐标——洋山深水港;见证了上海东海岸那片芦花飘飘的荒滩如何一天天建成灯火璀璨的临港新片区;也用自己的青春书写了“点燃自己,照亮别人”的灯塔精神……
今年是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登上大戢山岛,探寻池才明等一代代守塔人的初心与坚守。
「上岛」
又到了上岛的日子,池才明凌晨4点半就起床了。他先从西郊青浦家中赶到杨浦军工路上的一家水产市场,趁着最近海产价格回落,采购了3大箱鱼,足够在岛上吃好几个月。又来到附近一家菜场,在自己熟悉的摊位上迅速买齐了各种肉蛋蔬菜。8点,他准时抵达位于浦东东塘路的上海航标处,与同事一同乘车前往洋山港,并在那里登船,去往大戢山岛。
这样的程序和节奏,池才明重复了32年。
深秋的临港新片区东海外航道,冷空·气打破了海上原本的风平浪静,虽是晴空万里,8级风浪却颠得整条船不停地起伏摇晃。行至中途,数米高的浪头打来,不断拍击着驾驶室的玻璃。同行的人中有第一次坐船上岛的,已经有些晕船。
航船一路乘风破浪,远处的大戢山岛已经依稀可见。
“这还不算风浪最大的时候。”32年前,池才明第一次坐船上岛,也是遇到了这样的风浪,他吐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地被人扶上了岛。当时岛上通信不便,几乎与世隔绝,直到77天后,他才熬到了换班下岛。回程途中,池才明又被船晃得天旋地转。等他踏进家门,父母终于见到“失踪”多日的儿子,泪流满面。“后来就好了,时间久了,再大的风浪也见惯了。”池才明悠悠地说。
船在海上已经航行了1个半小时,远远地,一座小岛出现在视野里。它从一个小点逐渐变大,轮廓也慢慢清晰:小岛底部的一圈是灰黄色的岩石,因为地质活动和海蚀、海积作用,形成了一些石柱节理,突兀峥嵘。岩石以上是座小山,草木掩映、郁郁葱葱。在岛的最高处,一座白色的灯塔伫立在山巅。
“美丽大戢百年灯塔”几个大理石刻字映入眼帘,目的地到了。
“美丽大戢百年灯塔”的大理石刻字述说着这里的历史。
码头上,已经有岛上值守的工人正在等待。池才明和他们熟练地将船上的货物卸下,搬到位于山脚的传输带上。不方便用传输带运送的东西,几个人就手提肩扛,沿着山间小道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