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法律要维护正义，当我们看到偷窃、抢劫、谋*等违法犯罪的行为时，也总是希望这些人能够收到法律的制裁和惩罚，那么法律的本质是代表正义吗？事实上，关于法律的本质，一直有很多不同观点，有人认为法律是公道与正义的标志；有人认为法律随历史和地域变化，没有本质；有人认为，法律代表统治阶级的利益；有人认为，法律是个人与个人博弈，共同体与共同体博弈后形成的国家与社会共同体的意志。那么法律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笔者接下来谈谈自己的思考。
一、法律的本质是什么？
法律是代表正义吗？如果法律代表正义，那为什么法律一直在变化呢？以前为奴为婢、人口买卖都是合法的，现在法律废除奴隶制，禁止人口买卖；以前土地是私人的，现在中国土地是国有的；以前没有八小时工作制，现在是法定八小时工作制；以前吸毒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违法的，现在部分国家吸毒已经合法化。到底是以前的法律代表正义？还是现在的法律代表正义？
全世界的法律都禁止偷窃、抢劫、谋*等违法犯罪行为，显然，法律具有维护正义的职能；但法律也在不断变化，甚至出现完全相反的法律，要说法律的本质是代表正义，显然也说不过去。那么法律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笔者倾向于认为法律是一种博弈结果，法律有维护正义的功能，但法律的本质并不是维护正义。因为随着社会发展，生产力进步，人类的思想观念一直在发生变化，对正义的理解也在变化，正义没有永恒不变的内涵，且正义是分立场的，站在人的立场可以吃羊，站在羊的立场凭什么吃羊？因此，法律的本质并非是维护正义。
笔者认为，法律的本质是利益各方通过力量博弈，在相互妥协后，达成的一种均衡结果。利益各方包括法律适用范围内的所有个体，力量可以理解为个体可以对外施加的一切影响力。人性是利己的，每个个体都希望法律对自己有利，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一份影响力，所以法律必然是所有个体共同博弈的结果，并不是单纯代表某一个团体或者阶层的意志，只是不同团体、不同阶层的影响力不同，所以法律很多时候看起来更接近于某一团体或者阶层的意志。如何理解法律的本质，我们可以举例说明。
1.为什么法律禁止偷窃、抢劫、谋*等行为，而不禁止*羊、*牛
为什么偷窃、抢劫、谋*等行为，为法律所禁止，而*羊、*牛等行为却不被法律禁止？再设想一下，把人类换成动物，狮子或老虎抢了同类的猎物，甚至*死同类，抢夺同类的领地，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吗？显然动物不会受到法律制裁，难道只是因为动物智商低下，遵行弱肉强食的原则吗？事实上，人类的文明并非原始存在，也是一步步发展起来，有记载的历史也不过几千年而已。
笔者认为，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出文明，会设立法律制度，跟人类的生产力发展密不可分。人类靠劳动创造财富，而动物不会劳动，只能从自然中获得食物。劳动能够创造的财富远高于从自然中直接汲取，但劳动需要的是稳定的社会秩序，偷窃、抢劫、谋*等行为显然是会影响人类通过劳动创造财富的。人类作为群居动物，本身就需要秩序，而人类在劳动过程中，创造出的财富除了满足自身所需，还会有所结余，因此就能够供养一批维护秩序的人，可以是脱产或者半脱产的，而秩序以法律的形式固定出来，就可以打击偷窃、抢劫、谋*等行为，维护社会稳定，这种法律反过来又会促进生产力发展。
人们之所以会觉得法律是维护正义，是因为有些行为是所有人都不想遭遇的。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遭遇偷窃、抢劫、谋*等行为，如果不禁止这些行为，就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加上人类创造的财富能够供养一批维护秩序的人，所以才会设立法律禁止这些行为，本质上也是维护秩序的力量强过扰乱秩序的力量。
猪、牛、羊、家禽、鱼类等动物也不希望自己被抢被*，但是它们没有能力去供养一批秩序维护者，所以只能遵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这些动物被*，并不影响人类利益，反而人类如果保护它们，不仅没太多好处，还会失去人类必须的肉食，因此人类不会立法保护它们。
事实上，当人类产出下降的时候，秩序也会被破坏，比如遭遇天灾的时候，产出急剧下降，人类的正义感也会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同样会选择弱肉强食，会有人转为盗贼土匪，相互*伐，争夺生存资源。这时，扰乱秩序的力量会强过维护秩序的力量，法律就会失效。但只要人类的生产力还在，生产终就会恢复，所以法律会恢复，秩序也会恢复。这种情形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都同样如此；并且生产力越落后的地方，民风越是野蛮彪悍，越是尊崇强者崇尚武力，对于劳动成果和弱者的保护力度越弱。
2.为什么动物保护法会成立
牛羊也不希望被人类所*，但是它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改变不了命运。事实上，动物也不是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一是动物可以激发人类的怜悯心，只不过人类更想获得肉食，所以这种怜悯心只能让“君子远庖厨”，只能让一些怜悯心特别强的动物保护者反对人类吃肉，但是动物保护者的力量相比于肉食者的力量太弱，所以不足以成立法律禁止*戮动物；二是动物对生态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人类的狩猎行为以及生产活动，让很多动物数量急剧下降，人类为了维持生态平衡，所以会成立法律禁止狩猎珍稀动物，并为它们建立保护区，本质上也是支持保护生态的力量强过支持狩猎和破坏生态的力量。
3.劳动法为什么成立
工业革命带来的一系列发明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城市化、工业化让人们的物质水平空前提高，但光鲜的外表下，是劳动者的至暗时刻。污浊的空气、肮脏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极高的致残率和非正常死亡率、没日没夜的工作等等，严重侵害劳动者的健康。不堪压迫的劳动者联合起来争取更好的工作环境、缩短工作时间、更好的待遇，最终各个国家都逐步成立劳动法。劳动法的成立并非资本家的仁慈，而是劳动者联合起来的力量战胜了资本家的力量，最终在资本家妥协后才得以成立。
二、当力量结构发生变化时，法律会不同程度失效，甚至改变
既然法律的本质是利益各方进行力量博弈，达成的均衡结果，那么当利益各方的力量对比发生变化时，均衡自然就会打破，法律会不同程度失效，甚至会有新的完全相反的法律替代原有法律。其实，这一点理解起来也不难，我们举几个例子。
1.美国“零元购”现象
2021年11月以来，从西海岸到东海岸，一场疯狂的“零元购”风潮席卷美国多地，商家苦不堪言，却毫无办法。所谓“零元购”其实就是抢劫，这合法吗？显然不合法，但是商家不阻止，警察也无能为力，最终导致“零元购”盛行。“零元购”现象的产生或许是因为疫情影响，或许是因为经济下行，加上美国特殊的法律规定，抢劫950美元以下只算轻罪，判一年以内，而监狱关押犯人的成本又太高，商家阻止“零元购”造成犯人受伤还要赔偿，政府大力打击“零元购”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社会问题，两害相权选其轻，最后的结果就是放任不管，法律失效。其实本质上就是希望维持秩序的一方力量不足，而“零元购”人数不断增加，违法的一方力量越来越强，最终均衡被打破，法律就失效了。也许随着经济复苏，“零元购”人数下降，或者哪一天社会不能再容忍这种“零元购”现象，给予更大的打击力度，法律又会恢复效力。
2.墨西哥毒贩猖獗现象
墨西哥毒贩猖獗，可以说举世皆知，他们大量*死打击贩毒的官员和警察，却能安然无恙，不受法律制裁。难道贩毒、*人在墨西哥是合法的？显然不是，但是墨西哥毒贩利用贩毒带来的巨额回报，不断加强自身武装力量，并且收买政府各个部门，最终毒贩的力量越来越强，强到可以和政府武装对峙，直接攻击军队和政府，*个警察和官员更不是事儿，导致墨西哥禁毒法律基本沦为一纸空文。
3.毒品合法化现象
2022年4月1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一项法案，在全美范围内将大麻合法化，而在美国一些州少量持有可卡因、海洛因也是合法的。除了美国，加拿大、荷兰、泰国、乌拉圭等国家也在一定程度上将毒品合法化。毒品合法化是为了公平正义吗？难道这些国家不知道，吸食毒品极其容易上瘾，会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吗？显然不是为了公平正义，他们也知道毒品的危害。但是，随着吸毒人数的增加，贩毒人员从毒品交易获得利润也在增加，吸毒的希望免于法律惩罚，贩毒的希望获得持续的利润，还有一些人觉得合法化更有利于管理，甚至能够带来税收，政客们也希望获得吸毒群体的选票，最终支持毒品合法化的力量压倒了支持禁毒的力量，毒品合法化应运而生，从非法到合法，完全相反的法律代替了原有的法律。
4.中国的土地改革
清末民国时期，由于战争的影响、沉重的税赋和徭役、各种摊派、高利贷等等因素，导致中国大量农民不堪重负、丧失土地，土地兼并严重，集中到了官僚、地主手中，农民只能忍受沉重的压迫和剥削。不甘心被剥削、被压迫的农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发动了武装起义和土地改革，最终夺取了政权，终结了旧社会，建立了新中国，并重新修订了法律，将土地收归国有，对土地使用权做了重新分配，实现了“耕者有其田”。这本质上也是渴望获得土地的农民与共产党形成了革命联盟，联盟的力量战胜了旧社会官僚地主的力量，所以才能形成的新的法律，重新分配土地。试想，如果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革命失败，法律也不可能改变，土地依然会集中在官僚地主手中，“耕者有其田”也无从谈起。
三、总结
法律确实有维护公平正义的一面，是因为公平正义是法律适用范围内所有个体的共同意志，支持公平正义的力量占据绝对优势，但法律的本质并非维护公平正义。法律的本质是利益各方进行力量博弈，在相互妥协后达成的均衡结果。事实上，世上一切规则本质上都是其适用范围内的所有个体通过力量博弈达成的均衡结果。一旦利益各方的力量结构发生变化，规则就会不同程度的失效，甚至出现完全相反的新规则替代原有的规则。
写在最后：本文也是在读研期间想明白的事，跟笔者的专业无关，所以没当回事。当时也找了不少论文，没有看到跟笔者观点完全一致的理论，这次就一道整理发出来，也算是一种探讨。自媒体文章若有不严谨之处，还请读者多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