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心理性疾病,主要就表现在遇到自己不感兴趣或者不想听的话,就把耳朵关上,就听不到了;反之,愿意听的,感兴趣的话他就听到了。我觉得咱们有一部分同学就是选择性耳聋。而且,还挺严重。
我为啥做出这种判断?你看有一些人上课铃听不到,即使是大多数同学都坐好了,他还是迟迟意识不到已经打上课铃了。但下课铃他一定不会错过,下课铃刚一打,立刻就窜出教室去了。
我这么一说,全班同学都笑起来。此时他们即使不是对号入座,也至少对这种常见到甚至熟视无睹的现象有所感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选择性耳聋’好还是不好呢?”我继续把问题引向深入。
学生又喧哗一片:有说不好的,也有说好的,还有一小部分学生说不一定的,要看情况的。
在我的课上,我会经常提出类似这样的似乎是选择性的问题。在我给这些学生上头几节课的时候,绝大多数学生都会掉到坑里面,要么选择“好”,要么选择“不好”。反正是两个答案二选一。我就反复告诫他们:世间的事物往往没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非常复杂,绝对不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常常处于一个不确定的状态,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样反复强调的结果是,上了一段时间课之后,慢慢有一部分学生就具备了这样的意识:面对这样看似二选一的问题,不会再马上着了道,掉到坑里面去,也知道要分类讨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我以为这种思辨能力的培养,比教给学生具体掌握某一两个知识点更为重要。
“比如,就说这种上课铃听不见,下课铃听得真真儿的情况,这种选择性耳聋好不好?”
“不好!”学生几乎异口同声。
“确实不好,当学生就应该有当学生的样子。上课铃就是命令,就应该准备好上课的状态。这种选择性耳聋要提出严肃批评。”观点和态度在该明确的时候一定要明确,绝对不能含含糊糊,和稀泥的事儿咱不干。
批评完了这一部分人,我还要表扬另外一部分人。
“虽然具体到听不到上课铃声这件事儿,‘选择性耳聋’确实不好。但是,我要对刚刚回答‘不一定’的同学提出表扬,因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
说完了要“批评”这个和要“表扬”那个,我灵机一动,压缩了话题范围,进一步明确了问题指向。
“时间有限,我们不可能把世间和选择性耳聋相关的事儿都捋一遍。要缩小范围,如果我们把范围压缩到单纯就‘表扬’和‘批评’来说,选择性耳聋好不好呢?我们该不该选择性耳聋呢?”
学生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然后我开始说我的想法。
“表扬”一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真诚的肯定赞美,一种是虚伪的阿谀奉承。
对这两种表扬,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阿谀奉承”当然要远离,要选择性耳聋,因为这样的话听多了,会让你飘飘然,忘记自己几斤几两,这对你自己有害无益。
那发自内心的肯定与赞美我们是不是要听呢?我个人觉得也可以选择性耳聋。要对赞美你的人表示感谢,但绝对不要躺在过去的成就簿上,那会让你失去前进的动力。(我估计我在讲这样的话的时候,会有一些认真听讲,认真思考的学生可能会想到居里夫人的一些轶事来)
“批评”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善意的批评,一种是恶意的指责。
面对这两种批评,我们又该采取什么态度呢?善意的批评,我们当然不能选择性耳聋,要认真倾听,因为那对于我们的进步会有莫大的帮助。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不需要过多展开。但关键是面对“恶意的指责”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有学生就会想到选择性耳聋,觉得把这些难听的话排斥于耳朵之外最好。
我告诉他们,我和他们的想法不太一样,面对“恶意的指责”,我也会选择倾听,尤其是有一些让你觉得很恼火甚至要暴跳如雷的指责,更要小心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理波动,静下心来想一想,很有可能这种指责戳到了你的痛处,是你真正的弱点所在,要不然你不会发火。这是一个正视自己、剖析自己的好时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些人也在帮助我们。
以上我啰嗦了这么多,但所讲的这些意思,可以用《弟子规》中的一句话来概括:“闻过怒,闻誉乐,损友来,益友却。闻誉恐,闻过欣,直谅士,渐相亲。”
这句话的意思是:听到别人说自己的缺点就生气,听到别人恭维自己就高兴。如果这样,不好的朋友就会与你交往,有益的朋友就会与你断交。听见别人恭维自己就感到惶恐不安,听到别人指出自己的过错就欣然接受,如果这样,那些正直诚实的人,就会逐渐与你亲近起来。
讲到这里,关于听不到上课铃声这个现象的第二次讲道理的过程就结束了。
其实,在这最后引用的《弟子规》的背后,还有《论语》中的“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的论述以及“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等有意思的故事,我就没有在这节课再展开。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也是教育的智慧。如果再唠叨下去,怕是大多数学生都要“选择性耳聋”了。
至于没有讲到的那些东西,虽然更为经典,但也不着急就在这一节讲完,这里留下一个接口,那里留下一个接口,有时间找个机会就插接一下,也就逐步完成更多的扩展了。人生长着呢,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