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那片森林。
这里原先站立着一颗颗挺拔的大树,现在,这些数被砍伐掉了。许多被伐倒树,陆陆续续地被运下了。
我望着这里一片狼藉,很难过,就像童年时代最要好的朋友突然永别了似的。
那些树根也被刨了出来,横躺竖卧地散落在荒地上。我在树根中间走来走去,我想用这残留的树根雕些什么,用来纪念这片被砍伐的树林。
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我开始仔细观察每一个树根,想发现它们适合雕成一件什么样艺术品。
我发现了了一个盘根错节的树根,它也行很适合雕成一条飞腾的龙。
我发现了一个饱满肥厚的树根,看见它,就让我联想到憨态可掬的小熊。
我觉得每一个树根,都可以被雕成这林中的飞禽走兽。它们似乎和这些数心心相印,这些树也深深地记得它们。于是,这些树根就有了它们的形状。
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树根,它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我停在这个树根跟前,仔细端闲着。在我的凝视里,我觉得它似乎有了生命。我发现它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睛里闪着泪花。我还发现它的翅膀在扇动。
当然,这只是我凝视中的幻觉。此刻,它仍然是被丢弃在荒地上的树根。
但是,我已经看到了我将要雕出的鸟儿的雏形了。
我决定把这个树根带回家。当天我就开始了我的树根雕刻。我要雕一只鸟,用来纪念这片被砍伐的树林。
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雕出来了,那是一只谁也没见过的鸟。
奇怪的是,它刚刚被雕出来,翅膀就会扇动,还会引颈鸣啼。
第二天就更奇怪了,我发现我雕出的这只鸟,满身长出了碧绿的叶子。这些叶子排列的整整齐齐,就像鸟身上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羽毛,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鸟。
我把我雕出来的这只鸟,叫作“根鸟”。
从此,远远近近都知道我有一根雕的小鸟了。
最先来探访我的,是一位根雕爱好者。他向我请教,在选择树根材料方面有什么诀窍。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第二个来探访我的,是一位报社记者。他让我谈谈在根雕艺术的构思方面有什么心得。
我更无法回答,因为与其说是我把树根雕成了鸟,还不如说是树跟自己变成了一只鸟。
第三个来探访我的,是一位艺术品收藏家,他愿出高价收购我的根鸟
我一口回绝了,因为我已经和我的根鸟有了感情,我不会卖掉它。
从那以后,每天早晨,天一亮,我就把窗子打开,让我的公鸟自由自在的飞出飞进。更鸟快乐,我也快乐。
后来,我的窗子永远敞开着,吹拂着自由的风儿,飞翔着自由的鸟儿。鸟儿的羽毛更丰满了。
这一天,我的跟鸟飞出去以后,很久很久也不见它飞回来。我很焦急,当心它被猎*。
我到处去寻它,哪里也不见它的踪影,我料想它不会再回来了。
我很伤心。我想一个人去到那片被砍伐的林中空地上坐一坐,静静地想一想。
这里是我的根鸟的诞生地。我坐在凌乱的树墩上,我在安慰自己,根鸟飞走了,它获得了自由,它会生活的更好!
我这么一想,心里感到欣慰多了。我不再那么悲伤。我打起精神,在这片荒芜的空地上走来走去,就像旧地重游。
当我走到一个树坑旁边,我想起来,我就是在这里得到一棵树根,雕成了我那只根鸟的。
忽然,在这里,我发现长出了一片小树林,每棵小树只有一片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一片片叶子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就像我那只根鸟身上的羽毛。
那天,我回到家里,虽然因为丢失了根鸟,心里感到空落落的,但一想到那些小树,心里又增加了一些欣喜。
这些小树是谁种的?那叶子为什么那么像根鸟的羽毛?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是为丢失了跟鸟儿惋惜,也是为林中空地上长出了小数感到奇怪。
天快亮的时候,我忽然听见窗外有叽叽喳喳的叫声。我屏住呼吸,仔细的听,啊,是我的根鸟回来了!
我推开窗子,果然是它!只是它身上的羽毛少了许多,斑斑驳驳,零零乱乱,它显得很疲惫。
我把它迎进屋里,给他端来米粒和清水,他啄食了一会儿,又喝了几口水,就扑棱棱的飞出了屋子。
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它落在我家窗外的一片荒地上。他啄下自己身上的一根羽毛,栽种在土里;又啄下一根,有栽种在土里。我数了数,它一共栽下了十根。
我发现,他几乎啄光了自己身上的羽毛。
它看了我一眼,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飞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我家窗外,也有了一片小小的树林。每片叶子都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就像根鸟的羽毛。
现在我时常独自一人去那片被砍伐的树林。那里,已经长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每天叶子也都像根鸟的羽毛。
每当看到这些树,我就想:我的根鸟飞到哪里去了?它什么时候才能飞回来呢?
我望着远方,我猜想,远方也一定有了这样的数。
远方也一定有了这样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