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先生的纠结
余秋雨先生的出名,始于那本《文化苦旅》。
据说,那时节,风尘女子的小挎包里,都会带着这么一本书。虽然有了些调侃的意味,但的确也说明了秋雨先生的一时之盛。
我最早看到的,还真不是这本《文化苦旅》,而是秋雨先生的另外一本书,文汇出版社出版的《山居笔记》。
我的确喜欢上了这本书。因为书中的《抱愧山西》,我去了平遥两次,专门看了日升昌票号,买了一些关于山西票号的书。而《苏东坡突围》,则让我更加立体地知道了那个才华横溢又随遇而安的文化才子的一生,其结尾的那一段话,让我至今记忆尤深:“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由此,不得不说,我喜欢上了余秋雨的文字。随后,买到了几乎所有的秋雨散文。直到《借我一生》。
客观地说,秋雨先生的文字是优美的。先生涉猎的范围,集中于中国传统文化。使用了纵横对比的方式,夹叙夹议,读起来,除了朗朗上口,还有一点酣畅淋漓的感觉。
顺带说一句,这种对传统文化的纵横对比方式,最牛的莫过于钱钟书先生。只是,钱先生的《管锥编》太过深奥,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借我一生》书本的装帧,还是一贯的典雅。流露着文化的气息。然而,这本书我至今也没读完。
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围绕秋雨先生有了很多的另样的声音。这些声音的内容,大多是从这本书里,秋雨先生自己的叙述里获取的。基本也就是文革期间围绕秋雨先生的一些传说,然后是关于学术上的一些说法。
对于一个声名远播的人物,出现一些其他声音,这应该是不怎么意外的吧。
秋雨先生的应对方式,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不予理会。
秋雨先生真的就是在“说”不予理会。一再的“说”:不予理会。反复地说自己不会去理会。在这个自己反复表白的过程中,把每一个对他持异议的人物基本把名字都说出来了,基本上把每一个事件都叙述完了,基本把秋雨本人的辩解都说完了。
然后,秋雨先生又一次次地表示:我将不予理会。
在重复了若干次的不予理会之后,秋雨先生表示:自己写下了一个纸条,那上面记着的名字,是所有攻击他的人,每死亡一个,他会划掉一个,直到最后。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作为一个有极深文化修养的人,这样的做派,实在有失文化。
这做派,反而不如一个莽汉,面对攻击,仗剑而起,予以反击;或者如宗儒大师,云淡风轻,笑而不语。即便不能这样,也可以和所有的文人一样,诺诺的自我辩解也就是了。
秋雨先生选择的是这三者的综合体:大师般表明着宽容,不予理会;莽汉般做着动作,锱铢必较;所有文人都共同一般的,诺诺辩解。
唉,秋雨先生,书白读了。
至此之后,对秋雨先生的书,就不怎么看了。
今年的疫情封控,实在是无所事事。从微信里看到秋雨先生的中国文化公开课,好奇心起,不妨一听。
课讲得也还不错吧。
秋雨先生一贯的方式。用比较宽的视野,从历史的角度看,从全球的视野看,等于对中国文化做了一次梳理。
跨度比较大,课程的容纳量有限,也就会有取舍,不能把所有的有代表性的文化人物列举进来。秋雨先生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喜好,做出选择和取舍,无可厚非。
为了节约课程的容量,秋雨先生在魏晋时期只讲了阮籍和嵇康,舍掉了陶渊明;在南北宋,讲了苏东坡、王安石、司马光,舍掉了欧阳修。篇幅所限,可以理解。
然而,就在这有限的篇幅里,秋雨先生再次对围绕他本人的历史传说,一次又一次地地予以叙述,不厌其烦地表明,“不予理会”。
这“不予理会”之后,秋雨先生,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增加了新的内容。
秋雨先生大篇幅不吝啬的亲自“朗诵”自己的过往文章,一次次地叙述曾经被饶宗颐先生亲自在家接见,和白先勇先生饭局接见,被某一个文化节邀请写碑文......
类似的内容,几乎占据了这有限课程容量的五分之一。
直到昆山举办的昆区世界论坛大会。
秋雨先生自述被隆重邀请,做主旨演讲。然后,又不厌其烦地叙述被小人攻击,被大会驱逐。
唉,我真的不明白了。围绕秋雨先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小人和诽谤呢?
在那么有限的“中国文化公开课”的讲堂里,秋雨先生怎么就那么不厌其烦地讲述自己的“不予理会”呢?
书读多了,未必明理啊。
格局和修养,和知识的多少,未必成正比。
有点为秋雨先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