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最喜欢的作家,非张爱玲和王小波莫属。
现在想来,除却这两位,填补我前青春空白的恐怕就是那些通过“新概念大赛”脱颖而出的青春作家。他们披着新世纪的彩衣,演绎着青春期少男少女憧憬的张扬跋扈,诠释了跨世纪超越主流文学的全新概念。这些80年代的青春写手通过文字记录成长的悲欢离合、青春的幻起幻灭,每一位都通过精心雕琢的笔尖展露自己的个性,并且毫不掩饰、毫无犹豫。
如今追忆, 对我影响最深刻作品的是七堇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2002年,16岁的小七写下这篇文章,荣获第六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2007年,5年后的她首次出版了以此文章为名的散文集,祭奠了她残酷而惆怅的青葱岁月。
散文集《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共分为两部分——惊蛰和清明。我读到它时约莫是高一,那时候的自己,渴望叛逆却跨不过去这个坎,于是把有关叛逆的感情倾注在那些写个性、写解脱的文章中。当时的自己很喜欢小七笔下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她时而冷漠时而温情,用看透世俗的笔锋把青春的伤痕刻画得淋漓尽致,其间的心态又是矛盾复杂的。所以,当时的自己在她所营造的残酷现实中,体验着成长中浓墨重彩的伤痛,同时又不得不抽搐着接受:原来青春竟然这般伤怀。
后来,我是排斥这种类无病*的作品的。如《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这本书,太过矫情了:七堇年将生活中的不如意与小挫折无限放大,解释为岁月薄情与命运不公——这些都是与现实不符的伤情;同时过多地写死亡、写伤痛,写时光不可抗拒的力量、写生命不可挽回的悲戚——这些也化小为大,未免显得人生过于捉襟见肘。我想处在花漾的年华,疼痛大概都是非主流的。因此,那个年代的非主流似乎总以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记录成长的轨迹。
就在大学时期,我又重新读了《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这本书,我能够理解七堇年文字。她是一位成长型作家,她敏锐地捕捉到青春,用文字记录成长;同时又在文字中反思、救赎、成长。她的作品是一种伤痛类青春文学——剖开成长过程中细微的伤痕,然后撒上一大把盐,让一切小伤都变得刻骨铭心;同时,这类疼痛有是催人奋进的理由,正如她所写的:“如果有不幸你要自己承担,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我们没有资格难过,我们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
不可回避的是,我确实曾经受到过她的鼓舞,参加过“新概念作文”大赛,虽然最后石沉大海;我也在重读她的处女座之后写下短篇小说《那年夏天》,作为青春矫情的不鸣。知道她的人可能会记住她写下的文字:“要有朴素的生活与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我知道这句话改自海子的《枫》,知道原诗带着深深浓浓的悲壮,更知道七堇年的文字确实成了前青春的一剂鸡汤,至少于我。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会批判她过度堆砌的文字、空洞的内容,还有青春华丽而无知的模样。但当我走在后青春的道路上回望时,我能够明白:这就是小七青春的模样。你也尽可以在属于自己的青春里华丽、朴素、放肆、安稳、可爱,无畏自己的选择,无畏别人的目光。青春只有一次,做自己想做的,且行且珍惜。
那些青春作家们,生于80年代,踩着新世纪的步调,现在又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他们短暂路过了我的前青春,也足以让我热泪盈眶。
作者:李子,读成全经典的经典,写不成文字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