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亡国后作《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而明人杨慎,在其作品《二十一史弹词·说五胡》中,有一首《点绛唇》,其中三句与李词基本相同:
晨钟暮鼓,春花秋月何时了。
七歪八倒,往事知多少。
昨日今朝,镜里容颜老。
千年调,一场谈笑,几个人知道。
李词很显然属于婉约派,杨词则为豪放派。而且前者意在表达亡国之痛,短短几句,故国之思跃然纸上,后者则是怀古加讽刺,可以说是意境大变了。
南北朝时期,禅宗弘忍大师令弟子们每人作一首禅诗。弟子中的翘楚神秀写道: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另一位弟子慧能的作品则是这样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两首禅诗字面上非常相似,但内涵却截然不同。前者强调修行的作用,主张要时时抵制外界的诱惑,是一种入世的心态,并不太符合禅宗的理念。
而后者意在表达世界本就是空的,心是空的,就无所谓抵抗诱惑。这是一种顿悟的出世心态,达到了禅宗的一层极高的境界。
清朝王弈清《历代词话》记载:淳熙年间,宋孝宗常常陪太上皇即逊位的高宗赵构游幸西湖。
太学生俞国宝自负多才,经常在西湖断桥边买醉,挥笔在酒店的屏风上留下一首《风入松》:
一春常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连。
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
红杏香中歌舞,绿杨影里秋千。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
画船载得春归去,馀情付、湖水湖烟。
明日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
赵构见这首《风入松》说:“此词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建议把“明日再携残酒”改为“明日重扶残醉”。
虽只改动两字,却变实为虚,以对明日之事的设想,写今日的留恋之情。意境确有升华,可谓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