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侍御北津泛舟
唐 孟浩然
津无蛟龙患,日夕常安流。
本欲避骢马,何如同鹢舟。
岂伊今日幸,曾是昔年游。
莫奏琴中鹤,且随波上鸥。
堤缘九里郭,山面北城楼。
自顾躬耕者,才非管乐俦。
闻君荐草泽,从此泛沧州。
参考译文
1、襄阳城北面的津渡没有蛟龙发水的祸患,常常日夕安静地流淌着。
2、本欲避开骢马御史的仕途之路,何如我们一同坐鹢舟泛舟而行呢。
3、岂是今日的偶然幸会,我们曾是昔年同游的朋友。
4、莫弹奏琴中鹤、谈论朝廷之事,且跟着空中的水鸥随波逐流吧。
5、堤缘顺着九里长的城郭而建,山面对着几百栋楼房的城市。
6、顾虑自己躬耕者的身份,才能确实非比管仲、乐毅俦辈之人。
7、闻听你要举荐我这草泽之间在野之人,从此我要泛舟沧海之洲滨水、去隐居了。
注释
一作《与黄侍御泛北津》。黄侍御,其人不详。侍御乃侍御史的省称,司审讯案件、纠弹百官等事。
北津:很多版本认为北津即北涧,在浩然故居涧南园的北面。对此,本人持不同观点。津指渡口和码头,襄阳自古有汉水北津和东津,北津戍在大城西垒,是重要的渡口和军事要地,也是襄阳城的发源地。再者浩然陪黄侍御泛舟,也不会只在家门口的小涧里,一定是泛到北边的渡口(北津)才合乎情理。
1、蛟龙:蛟为古代传说中一种水生动物。《说文》:“蛟,龙之属也。”所以蛟龙往往连称。日夕:一作“日久”,形近而误。
2、骢马:青白杂毛之马。见《说文》。《后汉书·恒典传》:“是时宦官秉权,典执政无所回避。尝乘骢马,京师畏惮,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此处用骢马以代御史一类的高官,指黄侍御。如:一作“知”。鹢舟:鹢本鸟名,古人往往画鹢鸟于船头,故称船为鹢舟。《晋书·张协传》:“乘鹢舟兮为水嬉,临芳洲兮拔灵芝。”
3、伊:文言助词。一作“依”。
4、琴中鹤:琴曲有十二操,其第九曰《别鹤操》。《韩非子·十过》:“晋平公请听清徵之调,师旷援琴而鼓。一奏之有鹤二八;……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此处婉言说明不谈朝廷之事,亦即谢绝推荐作官。鸥:水鸟名。既善于飞翔,亦善于游水。因其翱翔水面,生活悠闲,故常借代隐逸。
5、此两句意思是浩然家住在河堤和城市之间,即城郊。按:孟浩然居住的涧南园在汉水大堤之西,襄城和岘山之间的城郊。
6、躬耕者:作者自指。《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诸葛亮字孔明,……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管仲、乐毅。”管乐:管,管仲,春秋时齐国政治家。乐,乐毅,战国燕之名将。后世常用管乐以指治国安邦的才能之士。俦(chóu):伴侣,同类,一辈。
7、草泽:意犹荒野。常指在野之人。沧洲:本指滨水之地,借指隐者所居。一作“芳”,非。
简析
从诗中看,本诗应为诗人晚年居家时的作品,此时已无仕进欲念。对身居官职的老朋友来访并引荐浩然出仕,以诗婉言谢绝。
先写同老朋友黄侍御北津泛舟,“常安流”、“避骢马”,心象汉江一样安闲地流淌,暗含无仕进之意。次写两人旧谊,“莫奏琴中鹤,且隨波上鸥。”仍无仕进之欲。最后两句点明,决心不再出仕而隐居。
全诗委婉而含义明晓,洒脱又主旨突出,透露出淡泊、闲雅的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