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交给我的任务是历史学专业课《中国古代史》和《中国文化史》,备课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不知道什么是教案,也不知道什么是主板、副板,更不会做课件。这些还都好说,关键是讲课的内容怎么办。我当时想了想,无论如何不能照本宣科,不能当着学生的面念课本。好赖不济也是名校博士,咱丢不起那人。我想,就算是要念的话,也不能念课本,自己写点东西来念也比念课本强。于是,我决定写讲义。
在写讲义之前,我还尝试着测了一下我的语速,我知道自己语速比较快。来洛师上班之前,我还曾去看望我的硕士导师姜建设老师。姜老师除了叮嘱我要站稳三尺讲台之外,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当年沈从文在中国公学的时候,准备了一节课的内容,二十多分钟就讲完了。然后,在讲台上干站到下课。后来有人反应到校长胡适那里,胡适说,他能一直站在那里,是需要勇气的!我自己掂量一下,我可没那个勇气。我想,一定要准备的比实际需要稍微多一点。讲不完没关系,无论如何不能不够。我现在基本掌握了自己的特点,原则上说,一节课,我的讲义字数在四千五百字到五千字之间。
那么讲义写点什么呢?总不能把课本上的东西照抄下来吧?那样和念课本有什么区别?于是决定,既依托课本,又不能被课本限制。好在我自从学了历史,就养成了买书的癖好。在备课的时候,手头基本不缺资料。比如讲原始社会的时候,就看看王玉哲先生的《中华远古史》、徐旭生先生的《中华古史的传说时代》,讲到夏商时期,就看看郑杰祥先生的《夏史初探》、张光直的《商文明》,讲到西周的时候,就看看杨宽先生和许倬云先生的《西周史》……因为我讲的是中国古代史,不能不看原典。前四史,这是没问题的,相对来说比较熟悉。为了上中国古代史,我后来又看完了《晋书》、《南史》、《北史》、《新五代史》、《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明史纪事本末》和《清史纪事本末》等。这样,至少讲到任何一段的时候,都会有点底气。用咱们河南话讲,敢喷!
即便是这样,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依然是十分紧张。用汗湿重衣来形容我的狼狈,并不为过。没想到的是,我这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竟然没有被学生给哄下台了。
就这样,中国古代史从巫山人,一直讲到鸦片战争之前。两遍下来之后,最大的感受是自己能够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把中国古代史从远古讲到近代。我说过,我并非历史学科班出身。在考研和考博的时候虽然也学过中国古代史,但是自己学和给学生讲,完全是两回事情!自己在学的时候,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完全可以跳过去。但是在给学生讲的时候,则不能都躲着不说。备课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学习过程,使得我对中国古代几千的历史,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尤其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通史”这个概念。通史一定要能融会贯通。现在很多好的大学,各个阶段都有专家。讲到秦汉,就请秦汉史的专家来讲。讲到宋元,就请宋元史的专家来讲。把一部中国通史,讲成了断代史的集合。中国通史,绝对不是断代史的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