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有一幅名叫《月光下的维吉尔墓和意大利西莉乌斯(Virgil's Tomb by Moonlight with Silius Italicus Declaiming)》的油画,此画创作于1779年,作者是英国著名的肖像、风景画家约瑟夫•莱特(Joseph Wright),他尤其擅长运用明暗对比画法。
在这幅画中,赖特描绘了一个长期以来备受到那不勒斯的观光者们欢迎的地方——维吉尔(Virgil,公元前70—19世纪)的坟墓。他相信,1779年在皇家学院观看这幅画的伦敦人,都会认出这座《埃涅伊德纪(The Aeneid)》的作者的坟墓。
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长达十二册的神话史诗《埃涅阿斯纪》。
埃涅阿斯是安基塞斯与爱神维纳斯(希腊神话中叫阿佛洛狄忒)的儿子,是个半人半神的英雄;安基塞斯,是小亚细亚城市特洛伊末代国王普里阿摩斯的疏堂兄弟。
埃涅阿斯骁勇善战,在特洛伊战场上风靡一时,深受支持特洛伊方的太阳神阿波罗的喜爱。
公元前1184年,希腊联军用木马战术击败了特洛伊。
战争结束后,埃涅阿斯在天神朱庇特的指引下,帅众来到意大利的拉丁姆地区,成了罗马的开国之君。
《埃涅阿斯纪》所记叙的,正是这个故事。
史诗开始时,埃涅阿斯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七年。
正当他和同伴们离开西西里,向最后的目的地意大利进发时,善妒的天后朱诺唆使风神掀起狂风巨浪。船队被打散,埃涅阿斯流落到迦太基(今北非的突尼斯城),受到女王狄多的热情接待。
在这里,埃涅阿斯向狄多倾诉了自己在此前七年中的遭遇:他是如何在特洛伊陷落之际的熊熊大火中,看到在特洛伊战争中献身的特洛伊城的大王子赫克托尔。赫克托尔满身血污,称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的明灯和希望。他求埃涅阿斯快快离开,去远方建立一个伟大的城邦;他是如何携老父、幼子和部分队伍造船远航,战胜从天而降的瘟疫、几天几夜不停的恶浪、凶恶的鸟身人面女妖、可怕的卡里波斯大旋涡、恐怖的独眼巨人……他是如何遇见了赫克托尔的遗孀安德洛马克。这个可怜的女人,先是做了皮鲁斯的俘虏,后来又被遗弃,嫁给了被俘的特洛亚王子布勒鲁斯。她的悲惨遭遇,更加坚定了埃涅阿斯重振城邦的信念……
布勒鲁斯预言埃涅阿斯还要走很远的路,提醒他要乞求与他为敌的朱诺的帮助,要听从女先知西比尔的指引......
维纳斯不想儿子继续过居无定所的生活,就让狄多对埃涅阿斯产生了爱情,二人还结为了夫妇。但天神朱庇特却时刻提醒着埃涅阿斯,告诫他不要忘记自己建国立业的伟大使命。
埃涅阿斯决绝地离去了,狄多在绝望中自*身死。
特洛亚人又回到西西里岛,他们祭奠了埃涅阿斯的亡父,又举行赛跑、划船等比赛来娱神。
在赛会中,受朱诺的怂恿,有些妇女们烧毁船只,不愿继续流浪,留在了西西里岛;其余的人则继续前进,最终到达了意大利。
在女先知西比尔的导引下,埃涅阿斯来到地府。在这里,他见到阵亡的英雄们的鬼魂。埃涅阿斯的亡父还向他预示了罗马未来的命运。他见到了未来赫赫有名的凯撒,还有“天帝的亲友、将在拉丁姆重现黄金盛世”的奥古斯都,这使他再一次坚定了缔造新国家的决心。
埃涅阿斯一行人抵达拉丁姆地区。根据神的旨意,国王拉提努斯决定把漂亮的女儿嫁给埃涅阿斯,这触怒了一个当地求婚者——罗图勒的部落首领图尔努斯。
以埃涅阿斯为首的特洛伊人和罗图勒鲁人之间爆发了战争。出于无奈,埃涅阿斯去向伯罗奔尼撒中部阿尔卡狄亚的国王厄凡德尔求援。
阿尔卡狄亚,正是未来罗马的所在地。埃涅阿斯的第一夜,就在未来的奥古斯都的家里度过。
双方的战争持续了三年。就像特洛伊战争一样,双方各有胜负,众神各袒一方。
在战争的最后,朱庇特支持的埃涅阿斯*死了朱诺支持的图尔努斯,《埃涅阿斯记》至此结束。
《埃涅阿斯纪》是一部严肃、哀婉、朦胧的史诗,因为史诗的结构和荷马写的《奥德赛》和《伊利亚特》非常相似,被后人称为是“罗马的荷马史诗”。
《埃涅阿斯纪》赞扬了罗马祖先建国的丰功伟绩,歌颂了罗马的荣耀,还指明罗马称霸的使命是由神所决定的。
《埃涅阿斯纪》把埃涅阿斯的儿子尤鲁斯说成是凯撒和屋大维这一族的祖先,肯定了屋大维的“神统”地位。
埃涅阿斯所遭遇的艰难险阻,说明了缔造罗马帝国的艰辛,告诫人们要珍视帝国的荣誉,爱护和平。
在建国创业的过程中,埃涅阿斯能够为使命而克制自己的感情,体现了他高度的爱国精神。
因作品中的严肃性和宗教思想,维吉尔成为中古时期末被排斥的少数古典作家之一。
但丁尤其欣赏维吉尔,认为他最有智慧、最了解人类,还在《神曲》中让他作为地狱和炼狱的向导。
维吉尔雕塑,出土并收藏于今意大利那不勒斯维吉尔墓
《埃涅阿斯纪》是欧洲“文人史诗”的开端,也是一部代表着罗马帝国文学最高成就的巨著,维吉尔也因此成为对文艺复兴和古典主义文学影响最大的诗人。
在莱特的这幅油画中,唯一的一个人物是著名史诗《布匿战争》的作者——古罗马政治家、演说家、诗人西利乌斯·伊塔利库斯( Silius Italicus,28年-103年)。每年的维吉尔纪念逝世日,伊塔利库斯都会来到维吉尔墓地,在坟墓里大声朗读维吉尔的诗句,以此来纪念这位伟大的诗人。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种最独特的纪念!
附:罗马神话13:劳伦图姆城破,图尔努斯含笑九泉
看着图尔努斯消失在眼前后,埃涅阿斯才终于停了下来,这一场徒劳的追逐使他消耗了很多体力,他喘着粗气,跑到了一块偏僻的地方休息一会。这时,一个罗图勒将领发现了在树荫下休息的埃涅阿斯,举起长矛就朝她扔来,可惜埃涅阿斯眼疾手快,在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就躲开了。
埃涅阿斯愤怒地吼了出来:“可恶的罗图勒人,看来你射击的本领还需要回家再练练,快来受死吧。”
罗图勒人看到埃涅阿斯朝自己奔来,急忙转身,混进了士兵当中。埃涅阿斯哪肯放过羞辱自己的敌人,一路冲*过去,没一会功夫,这片战场就剩下他一个人。
埃涅阿斯用长矛撑地,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劳伦图姆城,不禁陷入了沉思中,是要继续寻找图尔努斯呢,还是进攻城池。守城的士兵早已厌倦了战争,此时发动进攻,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进入城中。
想到这的时候,埃涅阿斯来到了特洛伊人最为集中的地方,扫视了许久,而后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在朱庇特的保佑下,我们终于来到了意大利,但意大利人却像对待仇敌一样对待我们。虽然我们已经和意大利人缔结了协议,但他们却违背和约,所以我们要用手中的武器惩罚这些不守信义的恶棍,我们现在就向劳伦图姆城进发,如果拉丁人不投降,我们就将他们的城市夷为平地!”
说完,埃涅阿斯一马当先,朝着城门口冲去,余下的人,一部分架着攻城武器,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另一部分则来到了城门口,用力撞击着城门。
没过多久,城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口子,特洛伊人纷纷涌入了城内,他们将燃烧的火把扔进了一座座塔楼。顿时,就像当年的特洛伊城一样,劳伦图姆城也陷入了一片火海。
王后阿玛塔站在城楼上,看着燃烧的房屋和陷入混战中的双方士兵,心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眼下,劳伦图姆城就要毁灭,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为了女儿的婚姻,拉丁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阿玛塔望眼欲穿,希望能够得到图尔努斯的救援。可是,这位自己心目中的优秀女婿此时却不知跑到了何处,最终,她绝望地悬梁自尽了。
当听到母后自尽的消息后,拉维尼亚也几乎晕厥了过去。
“众神啊!可怜可怜我们吧!”国王拉丁努斯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天祈祷。
逃出去的几个士兵疯狂地四处寻找图尔努斯,在情急之中,他们在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找到了他。其中一名士兵冲上前去跪在了他的脚下,哽咽道:“王后阿玛塔已经自*了,拉维尼亚也晕了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股钻心的痛楚涌上了图尔努斯的心头,就仿佛是一个个黑洞在吞噬着他的心灵。已经伤心地哭不出来的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说:“幸福正在离我而去,我必须和阿涅阿斯决一死战,以此来获得罗图勒人最后的尊严。”
说着,图尔努斯跳上了战车,朝着被陷入一片火海的劳伦图姆城疾驰而去。
图尔努斯推开众多的士兵,好不容易来到了城门前,大声吼道:“特洛伊人、拉丁人、罗图勒人,请你们放下武器,不要让这次战争造成更多人的不幸了。如果能够由我一人承担责任,就不要再让意大利人流血和牺牲。”
听到统帅这么说,拉丁人和罗图勒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埃涅阿斯也随即命特洛伊人停止进攻。
“图尔努斯,你的建议很好,应该由我们两人的决斗来判断胜负,而不是以双方的流血多少来判断。拿起你的利剑吧,我们来个了断。”说着,埃涅阿斯朝着图尔努斯扑来。
图尔努斯也不甘示弱,高喊着朝对方奔来。两块盾牌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双方的士兵也顿时为自己的统帅助威。突然,图尔努斯抽出手中的利剑,朝着埃涅阿斯的脑袋劈去,周围的士兵张大了嘴巴,胆小的甚至都用手捂住了双眼。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图尔努斯的利剑一碰到埃涅阿斯的战甲就碎成了两截,这时候他才想起,这把剑不过是随手从士兵手里拿来的普通剑,而他父亲遗留下来的神箭却因为着急而被他落在了战车上。
“看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图尔努斯轻声说道,随即拔腿就跑,跑进了附近的一座树林,埃涅阿斯则在他的身后紧追不放。
跑到树林之后,图尔努斯就不跑了,转过身对着埃涅阿斯,他的手上多了一根普通的长矛,很可能是在逃跑的途中顺手从身边的士兵手上抢过来的。
“是该结束这场战争了,特洛伊人被你驱逐了,他们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好不容易来到了意大利,你又让他们遭受了如此的不幸,现在,是该让他们稳定下来了。”奥林匹斯山上,朱庇特对身边的朱诺说道。
朱诺淡定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只好做出了让步,说:“我可以把图尔努斯的命运交给他自己,但我有一个条件,拉丁姆的名称、语言风俗和习惯必须保留,特洛伊民族只能融入到拉丁民族中,而不是拉丁民族融入到特洛伊民族中,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朱庇特车沉思了一会,向妻子摆摆手,接受了她的要求,说:“此后,特洛伊人不再保有自己的语言和风俗,将来这里将会出现一个崭新的民族,使用的语言是拉丁语,这样可以了吧。”
看到妻子没有提出异议,朱庇特将复仇女神叫到了跟前,说:“图尔努斯大限已到,他今天应该去冥府报道,快去执行我的命令吧。”
复仇女神一溜烟就离开了奥林匹斯山,来到了战场。
图尔努斯搬起了一块石头,准备将它砸向埃涅阿斯,但是,当他刚把巨石搬起来之后就感觉浑身无力,石头顺着手臂滑落下来。图尔努斯本想逃离此地,可他的双脚就像陷入了泥潭中一样,无法动弹。
正在他拼命使劲的时候,一个长矛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埃涅阿斯同情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怀着深情说道:“图尔努斯,你虽然是我的对手,却是一位可敬的对手,安心地去吧,我会为你举办隆重的葬礼。”
图尔努斯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仿佛是心中的仇恨被复仇女神收回了一样,此刻的他,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