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吴春明
“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在这大千世界中能配的上这句话的女子寥若星辰，奥黛丽·赫本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大众情人。
我喜欢她是看了她主演的电影《罗马假日》，喜欢上了里面那个温婉高贵，清秀典雅的小公主。
对于这部拍于五十年代初的影片一直以来众说纷纭，有人从剧情上看《罗马假日》是部平庸的烂片，仿佛就是一则八卦新闻的延伸。有人从历史的角度分析说《罗马假日》里这个“假日”实质上是指记者和公主共同渴望的“自由生活”，借此讽刺当时社会的封建和愚昧不公。导演也似乎有意把贫穷潦倒的标签展示于乔的第一次亮相，因为那正好与高贵任性、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形成强烈的对比……其实，我想大可不必为一部影片强加上一张张花里胡哨的标签，就像鸟儿欢叫，别管它叫的什么，听着悦耳就好。
何况，直到今日它依然放射着童话般的迷人情愫，足见它的魅力所在。当然，更因为有两位伟大演员的加盟，一位是英俊潇洒、心地善良的绅士派克，一位就是拥有天使般笑容的奥黛丽•赫本。有了他俩真情的演绎，《罗马假日》才凸显回味无穷的价值，尤其是赫本那独有的笑靥和双眸，使那段看似荒谬的一日情也仿若确实存在。
二十四小时，哪有时间卿卿我我，眼神的交流足以胜过千言万语。俩人就像提前商量好似的恪守着彼此心里那一点点小秘密，不去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仿佛那是斯芬克斯那恒古未有的谜题，一旦作答，便将生死分明。
故事从公主半夜从皇宫里逃出开始，她换掉华丽的服饰，摘下精致的首饰，拂去铅华，偷偷翻越窗户，如一只禁锢在鸟笼中的小鸟飞出皇宫的大院……
再然后把自己化身成了一个平民的女孩，在夜色中漫步，呼吸着这座古城最原始的烟火味，近似贪婪地看着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因早期注射的镇静剂发作而晕倒在花坛上。
美国新闻社的穷记者乔·布莱德里恰好经过这里，以为这是一个在狂欢中被灌醉的少女，就好意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想把她送回家，可是公主睡得特别沉，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乔只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报纸上的特别公告使做记者多年的乔敏感意识到他带回的少女就是安妮公主，于是欣喜若狂，打算写一篇关于公主内幕的独家报道。公主醒后发现了陌生的乔，乔连忙解释，公主才安心了下来。她向乔借了一些钱，然后告别了他，又独自回到罗马大街上闲逛了。然后就有了第一次随性剪发，第一次骑摩托车，第一次吸烟……乔连忙给他的摄影师朋友欧文打电话，同时跟踪公主，在花园广场上佯装和她偶遇，便自告奋勇地要为公主做导游，骑着摩托车带着她游览罗马城，就有了二十四小时的故事——吃冰淇淋，逛斗兽场，玩真理之嘴测谎游戏，许愿墙，跳水上舞会。还有与跟踪而来的皇家护卫大打出手，乔跌落水中，公主毫不犹豫地也纵身一跃，然后俩人逃之夭夭……
同时，欧文也驾驶着小汽车跟在他们后面，拍下了许多珍贵的镜头，而这一切，公主浑然不觉。
一天的时间在人生的长河里就是一刹那。当又一个夜晚降临，在乔的小屋里，两人拥抱相吻，乔注视着眼前的公主说：“安妮亚，我有句话要和你说。”
“不！别说了，我要走了。”公主的决绝是如此的狠，那句彼此都知道的一句我爱你，好像一旦说出都如火山爆发，无法控制。
乔在无奈中开车送公主回皇宫，车停在拐角处，此时此刻，两个人知道分别即是永远。 深吻过后，公主对着乔，说：“人生不会尽如人意，不是吗？现在，我必须离开了，我走过拐角，然后转角，你必须留在车里，然后等我走了再离开。答应我，过了转角就不要再看我，只管开车离开，别管我，就像我离开你那样……”
公主如一只归林倦鸟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大墙深处的拐角，乔望着空旷的大街，望着幽暗中那座被高墙包裹中的宫殿，只能独自品尝分别的疼。
电光火石般的爱，在夜幕下的拐角演绎的如此温馨和浪漫。
还有喷涌而来的痛。
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当属最后的公主接见记者的桥段了。公主回到了官邸，翌日便举办了记者见面会。这时候，他最后一次看到美丽的公主，和第一次在街头碰见的女孩一样，只是此刻华贵的白裙将她牢牢包裹。紧接着影片最揪心的情节开始了，公主走下演讲台，逐一与每一位站在前面的记者朋友致意，欧文趁机把一叠照片送到了公主的手上。当走近乔的面前时，双方的眼神再一次相遇，此处无声胜有声，但眸子里流露出依恋的光瞬间都折射到彼此的心上。
赫本神奇的演技在见面会结束时得到了最大发挥，她那长长的笑靥里，包涵的是从见到情人的喜悦到离别哀伤的痛苦过渡。当有记者问道：这次访问你最喜欢城市是哪一个时，公主用温情的语速缓缓答道：“当然是，是罗马，永世难忘。这里一切的记忆我都会珍惜。直到永远。”说到此处，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乔的脸上。
双目含泪相视，于无声处我分明能听得到一种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帛裂。
公主依依不舍地离去，一个转身，即是永恒。
此时的乔望着公主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这个相处了二十四小时，或许会在心里爱一辈子的女子。
环顾空荡荡的四周，最后一个缓缓离去。
两个背影，从此天各一方。
那个转角，终究将一切抛在身后，这一日的假日自由，也会随着最后的回首而烟消云散。公主不会再现，乔也不会再次邂逅公主。那之后，记者还是记者，公主仍是公主。只是流年经转，当韶华逝去，容颜不在，他们是否会倚在藤椅上，给膝下的孩子们讲着过去，回忆着当年的故事，和慢慢褪尽色彩的人生？
我想，乔会的，他一定会得意地吸着烟倚在阳台的一角，望着窗外远处皇宫的轮廓和熟悉的街道，让春风掠过发梢，让阳光拂过爬满皱褶的面颊，微笑着和孩子们讲述着一段神奇的故事，得意地夸赞着曾经和公主恋爱过的那个幸运的男人。
而公主呢，也早已成了他人的妻子，只不过会在心的最深处留出一个小小的位置存放那段刻骨的爱情。
然后呢？在生命的尽头，公主常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皓月和满天的星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颗，在心里悠悠地说上一句：“那个人啊，我曾爱过呢。”
床上、地毯上撒落着一张张泛黄的照片。
（写于2019年9月，修改于2022年12月20日）
照片来自网络，如侵即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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