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雪夜逼上梁上后,转过年来的炎炎夏日,一桩爆炸性新闻由快马飞速传入汴梁东京蔡京府邸。老贼闻讯后,惊得从太师椅上是一跃而起,瞬间汗流浃背、瞠目结舌,继而冲着来使是高声狂呼:“着我女婿速速侦破此案!无论如何也要查清端详!”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竟使奸臣蔡京发这么大火气?原来三天前,在河南省濮阳境内的黄泥岗,河北大名府梁中书孝敬给岳父蔡京十万贯的“生辰纲”被人给打劫了!十万贯啊,价值多少你可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换算成RMB,那就是三千万!您说视财如命的蔡京老儿他能不着急吗?
很多读者看到这里估计就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呢?《水浒》中早就交代过,不就是东溪村晁盖接到赤发鬼刘唐和入云龙公孙胜二人的消息,聚集起吴用,阮家三兄弟和白日鼠白胜等七人,于黄泥岗设下巧计,酒里放进迷药,麻翻杨志等人,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夺走生辰纲么,如何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事情的确是这样,可读者朋友想过没有,这桩大案如果仔细去分析,背后竟是有诸多谜团需要解释。首先,刘唐与公孙胜原本不认识晁盖,却还要不顾辛劳从河北转路到山东去告知他,试问,谁做这等惊天大案,会第一时间找陌生人来合作?这要冒多大的风险。
其二,读者从书中也看到,那河北大名府,端的是人才济济,急先锋索超,李天王李成等诸多大将。可怪就怪在这了,那梁中书偏偏看中一个屡倒霉运的刺配钦犯青面兽杨志来押这趟镖,并且还听取杨志的意见,无需兵马押送,只派数个壮汉肩上挑着价值千万财产,白日里大大方方的前往东京,你真以为你是在送“外卖”吗?
其三,也是最值得令人惊诧一点,为何杨志等人还没有离开大名府,那公孙胜就已经探听到押送“生辰纲”的时间和路线?且又那么准确无误,这个消息又是谁透漏的呢?
好了,要知以上种种谜团,待我先卖个关子,细细给大家讲来。故事虽说千头万绪,却一定要从此人开始说起,谁呢?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北京大名府(今河北邯郸大名县)知府,太师蔡京的女婿——梁中书。
梁中书,本名梁世杰,因在京师做中书侍郎,故时人以官位称之,后带职兼管大名府做知府,说来这也是蔡京的派遣,毕竟河北大名府向来富甲一方,天下皆知,若想搜刮民财,必是以亲戚任职才好。那梁中书却也不负厚望,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到任以来,经过翻云覆雨的运营,果然搜刮民脂民膏多达几十万贯财富。
头一年,他为了报答岳父的提拔,着人在水路曾押送过一次“生辰纲”入京,不想半路竟被人劫走。转眼间,蔡京的生辰又即将来临,这回梁中书可就犯了难,为啥?原来他银库中的钱不足了。至于原因,说出来实在有点小羞羞,只因宋代多数官员,一旦发达,有两件事那是一定要做:讨个小,刻个稿。
刻个稿好理解,自唐宋以来,能出文集而流芳千古的名家多为官员,这其实就很耗费银两。讨个小便是金屋藏娇!本来这事在宋朝根本不算事,想想郓城小小押司宋江还在外面养个阎婆惜呢,谁又说啥了?可坑就坑在梁中书的老婆是个河东狮,压根就不许他这么做!更要命的是他岳父蔡京乃北宋极品太师,四次任相,执政十七年,真可谓权力熏天!所以,梁中书纵有天大胆子,也不该去坑这个爹,冷落人家姑娘!然而梁中书偏偏色胆包天,就在大名府郊区暗中设置两处外宅,养着小三和小四姐妹俩,默默享受着齐人之福。如此一来,每天偷偷花在外宅的银子那就数不胜数了。如今岳父生辰即将来临,府库中银两早已不足十万贯,他如何不慌?何况这事又不能与夫人商量。所以他急得愁眉不展,暗暗思忖计策。
女人天生爱面,何况蔡氏见爹爹生辰将到,偏要大大表现一番,整日逼着梁中书快些备下十万贯“生辰纲”着人送达东京太师府,以博爹的欢心。梁中书不好答言,由此更加焦急,这次便只当面沉思了一下,就被夫人那羞羞的铁拳痛扁了一回,无奈只好逃出家门,跑到下属李天王李成的家中诉苦。
李成时任大名府都监之职,脑瓜活络,善于人事,因此极得梁中书信任,事无巨细,经常找他商量办法。李成一见上司进门,必有要事,忙唤下人整酒备菜。二人喝了一会,梁中书便借着酒劲,向他吐出心中满腹不快。那李成听罢,开始也有些犯难,不过这小子也真是机灵,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于是用手中筷子指着桌上的一道菜对梁中书说:“大人,恕属下直言,您若想逃过这一劫,便只好釜底抽薪,再遭一回劫了。”梁中书顺着李成的筷子一看,那菜竟是一道“豆芽蒸鱼”,翻开鱼身,下面自然就是豆芽。梁中书看罢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李成你这主意端得妙极,只是不知下一步怎么走?如你能帮我办成此事,必有重赏。”李成微微一笑道:“大人,若要办成此事,需寻得三个人便能成功。第一,大人首先要寻个遭劫押镖的背锅侠;第二需找个给劫匪送信的跑腿,第三就要找个深谋远虑的劫匪了。这样一来,大人‘十万贯’生辰纲才好如去年一般悄然消失,而又不惹太师和嫂夫人的怀疑!”
梁中书听完李成的话,忙起身捋胡须暗暗思忖,继而转身对李成言道:“背锅侠和送信的,本官倒是有现成人选,只是无法找寻江湖上的劫匪。”那李成听完这话一笑,忙道:“大人,属下正好有个仇家,此人乃山东郓城县东溪村晁盖,胆识过人又贪财,他若是听闻这个消息,必然动心,咱们就逼他做个劫匪如何?”梁中书不禁大喜,连称妙妙妙,于是二人计议一番,开始准备行动。
话说这李成如何能与晁盖结仇呢?原来晁盖所住的东溪村与李成老家西溪村只隔一条河,那一年西溪村有人在河中挖出一座小型宝塔,晁盖听说后,大步流星过河到西溪村硬是将宝塔抢到了东溪村,这事一传开,江湖便送他一个绰号“托塔天王”。当时西溪村保正李成气的上门索要,却被晁盖带领家丁给揍了一顿,李成不愤,便去郓城县告状,又被晁盖收买的知县判了个无理取闹。李成一气之下,就离开家乡到了大名府,后来不知如何还混到都监之职。今日,恰逢梁中书要寻个替罪劫匪,李成一下就想到了晁盖。
再说梁中书,为寻押解“生辰纲”的背锅侠,回头假意重用因*死泼皮而被刺配来的钦犯杨志,短短数日就提拔他做了提辖官。接着秘密叫人备下几大箱“财宝”作为生辰纲,其实不过是些破铜烂铁,上面铺一些真的金银珠宝,花费也不过就在几千贯而已。
那边,李成假意从牢里放出呆头呆脑的人犯赤发鬼刘唐,装作与他一见如故,结为兄弟,并向他暗暗透露出“生辰纲”一事,叮嘱他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姓,免得受到牵累,只管去寻东溪村晁盖一道劫取“生辰纲”。刘唐一听有这等好事,便拽开大步飞也似的向山东郓城东溪村跑去。待刘唐一走,李成突然一拍大腿,原来他竟忘记告诉刘唐生辰纲的押送路线了。
偏也凑巧,第二天公孙胜受师命,前来梁府送丹药,瞧见梁府下人在搬运生辰纲。梁中书早年曾是罗真人的挂名弟子,一见师兄上门,便摆酒为他接风,席间李成作陪。梁中书中途假意离去,李成便劝公孙胜去找自己老乡晁盖劫了这不义之财,还把自己说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义士,同时又将“生辰纲”的行走路线与时间全盘托出。公孙胜也是个莽汉,一向看不惯搜刮民脂民膏的师弟梁中书,见李成如此仗义,一时深信不疑,离开梁府后,立时也奔向郓城东溪村,向晁盖报信去了。
后来的故事《水浒》有交代,晁盖聚集七条好汉,吴用设计智劫生辰纲,杨志远走二龙山。济南知府指派何涛兄弟抓捕钦犯,宋江闻讯,报信给晁盖,众人*散官军,齐上梁山入伙,之后林冲火并王伦,晁盖终于坐上梁山头把交椅。
至此梁中书的计谋可谓是天衣无缝,总算与李成可以仰天大笑了。怎知济南官军却抓获到白日鼠白胜,正欲大刑审问。梁中书闻讯后吓了一跳,急忙着人帮助白胜越狱逃走,否则凭白胜的身手,如何能逃出大宋监牢?
或许,在晁盖与吴用等人打开“生辰纲”的一刹那,一见全是破铜烂铁,定会惊得目瞪口呆,明知中计却也后悔不迭。后来宋江为救卢俊义,带人打破大名府,惊走梁中书,好歹算是报仇雪恨,只可惜晁盖当时已死,未能亲见。公孙胜为此事受骗,害了晁盖,良心从此一直不安,最终决意离开梁山,永远随师父修道去了。
作者:李广,鱼羊秘史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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