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白桦林
文/沐溪
那年我18岁，他24岁，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秋天的白桦林中。
那是1983年的秋天，女同学小红，让我陪着她去见外地来的表哥。
她表哥是从沂蒙山区来的，利用假期，来看望在这里当兵的弟弟。
那是一个周末的上午，天气很好，我们骑着自行车不过十几分钟，很快就到了他弟弟所在的营房。
远远的，我就看到前面有一片白桦林，在金秋的阳光里，一排排笔直的树干，直插云霄。那些金黄的叶子风一吹，就哗哗作响，纷纷扬扬的在空中打几个旋转，然后，轻盈地散落在树下，走近树林，会嗅到一阵阵清香的味道。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女同学一眼看到了表哥，赶忙跳下车，飞快地跑过去，欢喜地拉着表哥的手撒着娇。
“是小红呀，我闲着没事，出来走走，看到这有片白桦林，就过来了，小丫头，长高了呀”
他爽朗地笑着，还用手刮了一下女同学的鼻子。
我静静地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他们亲呢地交谈。
“这是你同学吧”
他朝我微笑着，嘴里的牙齿很整洁。
“嗯嗯，对对”
女同学如梦方醒，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跟前，给他介绍起我。
长这么大，第一次站在一个陌生男孩的面前，我立刻羞红了脸，我能感觉到，他正在盯着我看。
“你好啊，小同学！”
他倒是很大方，笑着给我打招呼。
“你好！大哥哥！”
我声音怯怯地说。
“看看你，倒是腼腆起来了，不要不好意思，我表哥可好了！”
小红倒是大方的很！
交流中，知道他是一个老师，喜欢写诗歌。八十年代，诗歌很流行，特别是少男少女，都很崇拜，简直是痴迷！
“你喜欢这树吗？”
他突然问我。
”嗯，喜欢的！一颗颗笔直的向上，很像站岗的哨兵！”
“好诗啊”
他欣喜地看着我，像找到了知音，脸上堆满了微笑。
“看来，你对诗歌是有灵感的”
“我不懂，也就随口一说”
“你知道什么是诗歌吗？”
他忘记了表妹，饶有兴趣地和我说着关于诗歌的话题。
也就从那时候，诗歌就像一粒种子，埋进了我的心里，在哪里生根、发芽、成长！
他用手抚摸着带有年轮的树干，轻声对我说：“你知道吗？树，也是有年龄的，等她再长几年，你会看到树的外表会有很多眼睛 ！
我很喜欢这树，你看，风雨再大，都不会弯腰。哪怕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是吗？树会有眼睛吗？”，我忍不住疑问？不过，她坚挺的姿态，我还是很喜欢的。
我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地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
“看看你们两个还真有共同语言呀吭！别在这儿墨迹了，走，去看小表哥去！我还要和他要子弹壳来！”
小红边说边催着我们一起去。她的性格像个野小子。
“你去吧，我和你同学在这儿说会话？”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行，那你们在这儿玩一会吧，我去去就来”
女同学边跑边大声地嘱咐着让我们不要走远！
“我带了相机，给你拍张照片好不好？”
我感到很突然，却也很惊喜，他竟然会有相机！？
只见他从一个军绿色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有皮套的相机。
八十年代，能有个相机，是很奢侈的。
女孩子都爱美，我听他安排，一会坐在松软的叶子上；一会靠在白桦树上，微笑着听着他的招呼，不停地变着姿势……
可能都是年轻人吧，不一会我就和他很熟了。
“我没有妹妹，我叫你妹妹好吗？”
“嗯！那我叫你？”
“你就叫我桦林哥哥吧！”
“桦林？白桦林，难不成您姓白？”
“不，我姓高，叫桦林！”
“好的，那我以后就叫你桦林哥哥了！”
他听了，露出满意地微笑。
“你们那儿远吗？”
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对沂蒙山区充满了好奇！
“我们哪儿是革命老根据地，树很多，像这样的白桦林到处都有，到了秋天，很美！”
我的脑海里想象着他哪儿秋天的白桦林是不是也和这儿的一样？
“你知道吗？在我们家附近有一片很大的白桦林，有一对老夫妇守护着。他们是一对孤寡老人，唯一的儿子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老人感觉守着林子也就守着儿子了。
平日，我常去看望老人，在他们那儿听到了很多让我感动的故事！
老伯还参加过抗美援朝，身体上的弹片有一些，至今还留在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