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母亲，我永远爱您！
文：金少荃
人人都有母亲，母亲从不亏欠儿女，但做儿女的总是亏欠母亲，儿女有谁记得自己母亲的恩情，母亲的欢乐与痛苦，母亲的平凡与伟大。母亲去逝十年了，十年里我一直在忏悔，这是我永远的悔恨。
母亲姓尤，讳名德寿，生于民国十七年农历四月，出生地羊儿河况家湾，母亲在家排行老二，生在她前面的有大姨，后面的有三姨，舅舅和小舅，小舅是哑巴，去逝得早，如今都去逝了，母亲八十五岁去逝，大姨八十八岁去逝，三姨和舅舅九十多岁才去逝。
母亲命最苦，她生的老大，老二在三年困难的时候喝土单方喝哑了，老三患肺结核英年早逝，也没留下儿女，在我之后，又生过几胎，都夭折了，只有我成家立业。
母亲个子不高，缠过脚，做活走路不受影响，许是命运不好，我没有看见母亲笑过，她总是愁眉苦脸，晚年，她的满是皱纹的小脸苦似一个核桃。父亲是一个土匠，常为别人修房造屋，父亲除了筑墙，还当背老二，为了全家生计，他总是在家时间少，在外时间多，母亲在家里煮茶办饭，养猪放羊喂鸡，她早起晚睡，脚不沾地，忙忙碌碌，却很少穿光鲜的衣服，吃可口的饭菜。母亲从没有跟我要过一分钱的东西，她也很少患病，在我的记忆中，她只患过两次病，一次是1992年，她已六十四岁，患了心脏病，我那时在区中学工作，我带她到区医院看医生，做了心电图，她在我工作的单位住了一周，吃了一周的药，就要把药带回家吃，我拗不过她，只能由她，之后再没复发。
另一次是2012年，我在县中学工作，我带她到县人民医院看病，也是心脏病，明明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大碍，我到外地表哥那吃房酒，来去才三天，我回来时，母亲却走了，四肢开始僵硬，口不能言，只有心口还有余温，她是在等我啊，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我恨我自己，母亲未痊愈，就不能出门，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恨母亲，为什么不坚持到我回来了再走呢？可是母亲还是走了，永远地走了，临走时也没有跟我说上话，哪怕是一句话，我也没有那么伤心，那么悲痛，那么永远的后诲，我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原谅，再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心里说，母亲你别走，让我再爱你一次吧！
母亲这一生过得艰苦，分家时，母亲和父亲，只分到一间土房，一只小铁罐，三升包谷，五十斤土豆，五十斤红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母亲精打细算，度过难关，三年困难的时候，吃过包谷心，野菜，树皮，上世纪七十年代，又遭年岁，母亲把地头上山上的能够的东西都找遍了，一家人只剩我没得浮肿病，他们都得了，我恨自己，为什么坚持要读书，是我拖累了一家人，我要放弃读书，可母亲和父亲不松口，这就是天下父母心一一望子成龙，母亲厉行节约，省吃俭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是在公社小学上，来去四五公里，我早上五点半起床，煮粥，母亲每天晚上把包谷米用碗装好，叮咛不要再添了，我总嫌米太少。
晚上，我爱睡前读书，母亲总催我早睡，要节约煤油，我总嫌她啰嗦。母亲常为我缝补衣裤，我总嫌她针脚太粗，衬巴太皱。总之，我小时候对母亲感觉不怎么好，那都是小户人家生活所迫造成的。在极左时代，受冻挨饿的不只我们一家，那个时代当母亲的是多么难当，她们的内心承受能力有多强，她们遭受的艰难有多难，不是一般人能了解到的。
母亲这一生经受了几次丧子之痛，老大老二喝药致哑，遭受到不少人的白眼与耻辱，老三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以为老屋庄子克老三，另为他新修三间土屋，树挪死，人挪生，老三的病却没有好转，后又为老三结婚冲喜，老三的病还是没有好转，老三在三十二岁时，英年早逝，母亲痛不欲生，精神几乎失常。小弟的死，对母亲的打击不小，我小弟正月初三患急性肺炎（当然是后来才推测），那时不但贫困，而且愚昧思想严重，小弟才三岁，发高烧，呼吸困难，父亲不送他去医院，也不去找医生捡药，而是去观音庙求神药，神药拿回来了，人却在黎明前死了，我最爱我这个小弟，可我也才十岁，爱莫能助，小弟死了，我久久不能释怀，至于母亲更是常常失眠，夜夜痛哭，泪湿枕头。
母亲这一生，生得多，养成功的少，她感到作为母亲很失败。
母亲这一生缺少爱，小时候在娘家，上有大姨，下有三姨和舅舅，母亲性格内向，不善表达，不善讨父母喜欢，自然得不到宠爱。后来做了媳妇，同样得不到公公婆婆的宠爱，因为我父亲是过继给二爷的，二爷没有亲生儿子之前很宠爱我父亲，二爷在过七年之后有了亲生儿子，对我父亲的爱就荡然无存，对父亲的妻子自然很平淡，我父亲是一个心强之人，但文化不多，思想上比较守旧，脾气有点暴燥，性格外向，母亲性格内向，父亲在外时间多，两人间自然交流少，母亲得到父亲的爱也不多。母亲得我这个儿子的爱，说良心话，我对母亲的爱少之又少，早年我上学，心思放在学习上，参加了工作，心思又在工作上，成家了，心思又在妻子和儿子上，我和母亲又很少在一起，多则十来天，少则二三天。
1999年，父亲去世了，我怕母亲无人照顾，也怕她失去了我父亲她太孤独，把她接到县城里住了十年，虽然天天能见面，但是我忙于工作，陪母亲说话少，也许是代沟吧，即使有点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就这样蹉跎岁月，十年一晃而过。2012年冬天，一个残酷的冬天，一个儿子没有在身边就被死神夺走了母亲，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去逝了好久，我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了母亲的紫色布兜兜，里面全是人民币，我数了数，竟然有两万多元，那是我平时给她的零花钱，而她却节省着，剩下那么多，我的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啊，生我养我的母亲，你走了，走得那样仓促，给我留下了一生的悔恨，我无法寄托我的哀思，也无法消除我的悔恨，这辈子我还不了你的恩情，只有寄希望于来生，我还是做你的儿子，好好地爱你，敬你，接受你朴实的教育。
敬爱的母亲，不要忙走，让我对你说一句话，“我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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