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逢春)
第六,骑牛归家。序曰:“干戈已罢,得失还无;唱樵子之村歌,吹儿童之野曲。横身牛上,目视云霄;呼唤不回,牢笼不住。”佛性与外在之念、虚妄之心等的矛盾已经解除,得失、是非之心也就消弭;唱着樵夫的歌谣,吹着儿童的曲调,躺在牛背上,仰望着云霄,逍遥而自在。“躺着摇椅哼谣曲,半闭半睁看风起。淡饭粗茶享自由,平生只有云烟事。”(《醒来人生》节选)老来无欲无求,不贪求吃的,也不欲求喝的,躺在摇椅上哼着歌谣,无须思想曲词曲调,任由着心情使唤,看着清风吹皱湖水,白云亲吻树梢。“宅院无求有多大,只消放下寝床足。可依斜卧横身躺,能够吃茶览卷书。任所风吹时光过,闭息静穆谧竹符。随由自性念头起,尽让日子煮烂熟。”(《无一念头》)不被贪求居住之宅院有多么宽广的*所拘系,横身躺在寝床上,吃茶读书,任风吹过竹林发出悦耳的声音,心灵融化在没有时空的太虚,尽情而自在地享受“佛赐心间一亩空,自由率性起缘种。长出苗稼化云朵,片片朵云似彩虹”(《养心二首·其一》)。
第七,忘牛存人。序曰:“法无二法,牛且为宗;喻蹄觅之异名,显筌鱼之差别。如金出矿,似月高云;一道寒光,威音劫外。”万法一如,一切修行法门都是以牛(佛性)为旨归;待一切烦恼都消除后,修行者就好像淘去杂质的纯金和没有云翳遮蔽的明月一般。“清风明月两闲翁,入意入禅寄兴浓。春梦巡天捉晷影,嬉耍庄叟返青葱。”(《独乐二首·其二》)不汲汲于权力、富贵等虚幻的*,随着清风明月入禅,伴随着春光捉日影。“清风明月随伊愿,任使闲情雅致来。率性荒芜山野地,不种花草只种云。”(《种云》)不营营于清除所谓遮住了佛性的尘埃,遵循本心,随清风漫过山岗,随白云飘入万家;人虽然还被肉身所控,但没有了心念和*,心智已超然。“我自率真任东西,朝饮晨露暮食霞。脚行五岳手摘星,神照鸿蒙开混沌。思满穹庐宙斯界,望穿太极达穷涯。静观天地一囚笼,未有众生能解枷。”(《天地一囚笼》)没有了生老病死的痛苦,也没有了凡人的理想与现实的折磨,超脱出现实*构成的天地囚笼,率性向东向西,朝饮晨露暮餐霞。
第八,人牛俱忘。序曰:“见情脱落,圣意皆空;有佛处不用邀游,无佛处急须走过。两头不着,千眼难窥;百鸟衔花,一场懡罗!”既不在有佛的地方流连,也不在无佛的地方徘徊,不执着于美丑、好坏、生死、主客观等二分。“人身本无我,我者物之合。物者又是何?物和物者合。物合物化理,化合无穷物。物物皆自然,自然生物物。自然又是何?自然乃自然。自然生自然,自然至自然……我性既属空,空者即是无。无里哪有我,我者便是无。已知空中来,便晓空里去。来去显灵影,刹那灭依据。”(《参我是谁》节选)“性未定便空,何来是我身?我魂伴物行,吾性寄浮身。物物是物生,物物有物性。性性栖物体,物变性亦迥。物空性皆空,物殚性亦化。”(《悟空》节选)“本性空了身就空,神灵闲了心自闲。游尘玩境达欢兴,皈处任由因果然。”(《循善居打坐二首•其一》)空是一切事物的本性,无我无物亦无自然,一切都是因缘和合;因参透了我是谁、从哪里来,而不执着于我,不执着于有无,方能与佛性合二为一。
(作者:崔逢春)
第九,返本还源。序曰:“本来清净,不受一尘;观有相之荣枯,处无为之凝寂。不同幻化,岂假修治?水绿山青,坐观成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自始自终本性清净、未被污染,如同水绿山青本来如此,因而也就不用时时劳心、拂拭;有形有相之荣枯、无形无相之变化,本就是虚妄,何须修持整治,不如坐观成败。“人本是苍尘,不消决意芸。精心谙世事,反扰性元淳。”(《持本原》)佛性本清净,不需强求与众生有所区别;如果执意要熟谙世事、人情练达,反而会侵扰淳朴之本心。“无心本无住,随序任由径。处处结良缘,时时养德性。淡泊生死观,且就日虚静。不畏此生劫,专修来世命。”(《本性人生》)人之本性无所住,参透了生死,知道今生之缘定,来生将往何处,而随性结良缘、养德性,自可看淡生死,修得来事福缘。“人间如梦幻泡影,何必嗔痴贪欲逞。无所住而生我心,随缘行善是修性。”(《菩提人生》)贪嗔痴皆为梦话泡影,我心无所住,随心随缘修佛性。
第十,入鄽垂手。序曰:“柴门独掩,千圣不知;埋自己之风光,负前贤之途辙。提瓢入市,策杖还家;酒肆鱼行,化合成佛!”得道者枯坐家中,不去教化万民,即使是圣者也难知其究竟。提着布袋到街市去,然后拄着木杖回家,无论是卖酒的还是卖鱼的都开悟成佛。“人格被凌辱所困,莫须愤怒激昂起。即便热血沸腾腾,也要容忍心静止。应是如何再决明,可憎可恕可舒己。烧天举火能持恒?豁达胸怀示志士。”(《解围之法》)被人无故被毁伤,虽怒不可遏,但为免遭不测,诗人藏身于九华山的一座庵堂。师太劝解称,即便人格被侮辱,也无须气愤;即便热血沸腾,也要保持心平静,因为举火烧天虽然痛快,但不是长久之计。“身殃泥浊困摧里,郁闷忧虑乃徒劳。势顺天人皆同力,运残英杰劫难逃。花开花落随时序,静待乘风破浪潮。且似孔明摇羽扇,阴晴圆缺任逍遥。”(《心行自淡然》)见到因在工作中接连遭受打击而行为、性格都发生了不正常变化的好友,诗人劝慰他称,一切有命数,身处泥淖,忧虑烦闷无济于事,不如顺其自然,静看花开花开、潮涨潮跌。船行水近道,坐看云起时。夜入月穷日,晴也难见指。人到十五时,无月天自明。
余仲廉师兄一生牧自牛,牧他牛,观法如化,生无所住心,行悟人生,启迪人生,服务社会,功德无量。以我看来,余仲廉师兄,是真菩萨!
2023年4月于归元寺
(作者:崔逢春)
(作者简介:能利,1969年7月生,湖北汉川人。1990年2月出家师从武汉归元禅寺昌明大师,中国佛学院毕业,武汉大学哲学院美学博士研究生。现为武汉市政协常委,武昌佛学院常务副院长,武汉市佛教协会常务副会长,武汉归元禅寺都监,武汉嵩阳寺住持。)
(作者:崔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