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是北宋最著名的文学家之一,史料中记载欧阳修为官刚正不阿,颇为强硬,但是,欧阳修的私生活,却洒脱而又充满了柔情,这从他很多诗词和文章中都能体现出来。他曾写下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浪漫的约会,也曾写过“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这样旖旎的风情,下面这首《生查子》,以男子的口吻,回忆了一位弹筝的姑娘,这姑娘无疑是词人所喜欢的,词中充满了爱情的温柔和离别的哀愁。
欧阳修的词,与他的诗文风格迥异,在词作上,感情非常放得开,男女之情、儿女之意,在他笔下都无比生动和传神,丝毫没有任何“循规蹈矩”的感觉,可见,欧阳修的日常生活,是丰富而又多情的。
生查子
欧阳修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上片开头以白描手法,写出了这位女子和情郎一起相聚弹筝的情形,“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这位女子坐在筝前,旁边是自己心爱的英俊美少年,在弹筝之前,她面带娇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样一个细节,将这位女子内心的欣喜羞怯之情全都表露了出来,接着这位女子开始弹筝,弹到妙处,方才的羞怯已经褪去,而且变得精神勃发,不时回头看一下旁边的情郎。开头两句,词人虽然只用了十个字,却让我们犹如看到了一组特写镜头,当真是妙不可言。
接着通过筝声来描写这美好的情景,“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随着美人手指的滑动,琴弦上发出悦耳至极的曲调。据说唐宋时期的筝有十三根弦,每一根弦用一柱支撑,斜列如雁行,所以叫做“雁柱”,而所谓“莺语”是用莺鸣代指悦耳的音乐声,韦庄句云:“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正是此意,词人从视觉和听觉上,为我们描写了这次演奏,一位美人,弹奏出绝美的音乐,这情景,唤起读者无限美感。
下片突然转折,仿佛上片中的美好全都消失不见,直接写两情隔绝后的凄苦,“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娇云”暗示着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幽会,但是好景不长,不知道是何原因,两人很快就分离了,词人感慨,分离是那样轻易和迅速,让人懊恼和惆怅,于是只能寄托于梦中相会,可是好梦总是短暂的,一觉醒来,仍然是独自一个、冷冷清清,这如何不令人神伤心碎?
结尾两句,写词人独居深院,一直呆呆地站到黄昏时刻,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词人听着雨水打在芭蕉叶上,内心无限凄凉,“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这是词人心烦意乱中所看到听到的情景,同时也表现了他孤寂凄凉的心境,离愁别绪已经不需多言,一切尽在词意之中。
整体来看,这首词主要采用了一个对比的手法,上片写乐,四句词全都充满了欢乐、轻松的节奏,下片则写哀,突出表现了分别后孤寂伤感的悲凉心境,这种鲜明的对比,让人感觉到巨大的落差,也有着无尽的余味。另外,词人上片写幽会,有幽会必然就有分离,但是词人却并未过多描述,直接从分别后的情形写起,着重刻画别后的心境,婉曲动人,极具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