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涛 著
前世无数次牵挂回眸,不如今生相濡以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未若最初即是陌路。--------题记。
大漠无边,烈风卷舞残沙。沉声如悲,入耳啸啸。
黄昏,又是黄昏。一棵憔悴的枯树下,站着一名憔悴的女子。
浮尘似烟,飘荡着已然故去的沧桑,拂扬着女子的一裳青衣,摆动着她手中长剑的饰穗。单薄的身影在夕辉里拉长,像一片孤独的思念,在无奈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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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从树旁经过,驼铃的清脆沉淀了女子眸子里的浑浊,她急急地跑上前询问商队的首领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白衣的剑客,当那首领摇头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有了在无数个昔日里重复着的沉重。望着她干裂的嘴唇,首领丢到她脚下一个装水的皮袋里,然后继续率队前行。
商队走远了,驼铃声也远了,女子低下头,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漫绕半边天的红云映在她的面颊之上,红晕贴面的美,使人迷醉。
夜色星光下,她缓缓走回住处,沉重的脚步后面,丢下了几声沉重的叹息。
一场生死情,不敌江湖梦。
谁会知道,她曾是一国的公主,而她心中的他,只是一名泊荡天涯的浪子,当年是,现在仍是。
机缘巧合的邂逅,海誓山盟的相恋,甜蜜无间的缠绵,而后则是各奔东西的离别。他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离开时,留下的只是一个阴暗的背影,一滴冰冷的涩泪和一把随身多年的长剑。
他说剑如我影,许诺的天长地久不可兑现,就让它来偿还吧。
她追他不上,留他不住,于是捡剑在手,一握十余年。
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徒劳地等待,却是她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她也不愿就此放开。她知道有四个字叫回心转意,她便有了梦,梦里有他。他因梦而去,她却因他有梦。梦本无错,只因心异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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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她拒嫁外邦的王子,为他,她与皇族众亲脱离关系。而他,却远在千里之外,对此一概不知,依然在血雨腥风里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江湖梦,只是他骗她的话,他背负着亲人的血海深仇,一朝不报,他的内心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当初毅然弃剑,以为自己从此一生可以了无牵挂,却不知,他的心已不在剑上,剑不是心,情在心里,所以丢不掉情,更丢不掉牵挂。
她当初含泪捡剑,以为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来年重逢的信物,却不知,她手中握的只是一柄冰硬的凡铁,而非他滚烫的留恋。
他对朋友说,如果可以从头来过,他宁愿选择与她素不相识,擦肩而过。朋友说,世事若都可从头来过,那你我未必可以做此痛饮畅怀了。他仰面饮尽一杯清酒,放下空杯时,一脸悲伤的苦笑。
直到许多年后,他报了灭门之仇。发丝中夹有霜白的他,站在又一年的秋风里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段情,想起了那个离别时泪流满面的她,不知不觉却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他骑着一匹白马在夕阳的霞光里,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已数不清这是第几个等待的黄昏。无垠的大漠,泛着茫茫的金黄,如同那逝去的岁月被苦泪浸碎的模样。
她昔日容颜不再,他却当年潇洒犹存。
她面无表情握着那把长剑,他从马背跃下站在她的面前,却不敢去牵她的手,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将一生付诸于苦痛的空寂。
驼铃声又起,两个人沉默依旧。
掺杂在铃声里的,还有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快步上前拥她入怀,用颤抖的手拂过她已经雪白的长发,她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三个字:我恨你!然后用手紧紧抓住他的后背。她的手是那样的苍白,但却那样地有力。
钻心的疼痛中,他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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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等待的后面是沧海桑田,思念的忧愁不会飞逾昨天,若许诺的颜色不再灿烂,灰色的天际散漫了尘封的誓言。若幸福的前提是遍布荆棘的苦恋,甜蜜的味道成了多少涩梦里淌泪的挂念。若情路在咫尺天涯百千辗转,爱与恨的沉浮纠缠难免相隔一线。
相忘于江湖,未若最初即是陌路。
爱本无错,奈何世事多无常。心本无忧,为情平添一道伤。
他扶她上了马,然后策鞭远去,两个相簇的身影消失在金黄色的天际,辽阔的沙漠上,只留下一串长长的马蹄印,如同一串哀伤的诗行。疾风吹过,无痕无踪。
在她等待的地方,只有一棵枯树未倒,仿佛是一段苦情的见证,伫立在孤寂里,迎候着天涯尘烟......【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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