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着读杜牧的诗。
黄州的赤壁
我们可以想见,在唐宋时期,黄州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否则杜牧和苏轼就不会被贬到这里。现在黄州已经成为教育名城和旅游名城,可是在唐宋时期,黄州,只能算是荒僻的小镇,在神州的版图上,寂寂无名,于中国的文化,悄无影响,直到两个伟大的灵魂来到这里。
所以唐武宗会昌二年(842),杜牧被明升暗降地送到这里;1080年,苏轼被送直接“安置”到这里,明确规定他不得签署公事。对于两人都不算是好事,但对于黄州,却是天大的幸事。
(黄州风光)
人生的挫折成就了杜牧和苏轼,杜牧和苏轼成就了黄州。
当然,杜牧的影响小一些,原因是杜牧这次基本不算挫折,他是升了官品的,从六品上,直升正四品下,杜牧的挫折主要来源于他自己的心理。这跟苏轼不同,苏轼来黄州之前,在监狱里关了130天,他的夫人,吓得在家里偷偷烧了他前半生的文稿。
(黄州的苏轼像)
同样的黄州,两位大人物也都在黄州有作品留下,这不免让人要拿来稍稍做一下对比,究竟谁更牛呢?
前一篇,在《兰溪》诗与苏轼的比较中,杜牧完全处在下风。苏轼的豁达与雄浑实在让人惊叹。杜牧则像一个受气包,格局实在太小,但杜牧毕竟不白给,他还有他的“翻案诗”,题目是《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周郎有啥了不起,还不是老天相助,为你吹来了东风,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恐怕大乔小乔,都要被送到铜雀台了吧?直接促成三国鼎立局面的周瑜,在杜牧眼里,不过是得了天时之巧,侥幸获得了上天赐予的便宜罢了。
(黄州赤壁)
但苏轼不这样,他也写赤壁,他眼里的周瑜是完美的,且看《念奴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在苏轼的眼里,周瑜是雄姿英发的,是在谈笑之间,指挥大军鏖战并使敌军“樯橹灰飞烟灭”的真豪杰。
细思考,如果算是苏轼的词稍稍胜,胜在词的体量够大,因此内涵够多,但全词里在微微的淡然之外也稍稍有点微微的消极;杜牧虽然只是七绝,体量只有二十八个字,但却翻出了新意,苏轼在“旧观点”里走到了极致,杜牧却在新颖程度上以巧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