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没有完整地读过一篇莎士比亚的戏剧的话,不妨从《仲夏夜之梦》读起。
作为莎士比亚的四大喜剧(《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皆大欢喜》《第十二夜》)之一,《仲夏夜之梦》的艺术成就是为人们公认的。它的名字就足够美——“A Midsummer Night’s Dream”,让人光是看名字就能引发一连串美好的遐思。
也可能正是因为名字足够美,它还成为了王者荣耀的貂蝉皮肤名称,可谓是中西结合先进案例。
图为貂蝉仲夏夜之梦皮肤(图源网络)
话归正传,《仲夏夜之梦》的故事发生在雅典,美丽的赫米娅与拉山德相爱,但是父亲阻挠,让她嫁给同样爱着她的狄米特律斯。所以一对有情人决定私奔。
在商量私奔的时候,赫米娅和拉山德一唱一和的一段对白极有意思。
拉山德 唉!我在书上读到的,在传说或历史中听到的,真正的爱情,所走的道路永远是崎岖多阻;不是因为血统的差异——
赫米娅﹑不幸啊,尊贵的要向微贱者屈节臣服!
拉山德 便是因为年龄上的悬殊——
赫米娅 可憎啊,年老的要和年轻人发生关系!
拉山德 或者因为信从了亲友们的选择——
赫米娅 倒霉啊,选择爱人要依赖他人的眼光!
拉山德 或者,即使彼此两情悦服,但战争、死亡或疾病却侵害着它,使它像一个声音、一片影子、一段梦、黑夜中的一道闪电那样短促,在一刹那间展现了天堂和地狱,但还来不及说一声“瞧啊!”黑暗早已张开口把它吞噬了。光明的事物,总是那样很快地变成了混沌。
莎士比亚短短几句对白,便将爱情的多种困局一一道出,仔细一琢磨,如今我们电视剧里所上演的情爱纠葛,家长里短,也大致不出这几种,让人不禁感叹,从文艺复兴到21世纪,人类的爱情似乎并没有什么进步。
而赫米娅父亲所看中的狄米特律斯,曾经对赫米娅的好友海伦娜海誓山盟,但后来变心赫米娅,但是海伦娜仍然苦恋着他,到此形成了一个四角恋。
海伦娜为了挽回狄米特律斯的心,告诉了他赫米娅即将和海伦娜私奔的事实,狄米特律斯欲去追回赫米娅,而海伦娜追随狄米特律斯而去。
于是四个人都出现在了故事发生的主要地点——树林中。
在树林中,莎士比亚设置了一个魔幻的世界,里面有着仙后和仙王,两人因为一个印度的孩子发生矛盾,同时,仙王听到了海伦娜和狄米特律斯的对话,于是仙王责令精灵迫克将魔法花汁取来,分别滴在仙后和狄米特律斯眼睛上——花汁可以让人爱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看到的人或事物。
后边的剧情便乱了套,仙后爱上被迫克变成驴首人身的织工波顿,上演了一幕滑稽的爱恋。而四位年轻人因为迫克滴错了花汁,阴差阳错下使拉山德和狄米特律斯都爱上了海丽娜。而四人因此产生的混乱与争执使达到故事的高潮。
在戏剧中,莎士比亚安排的小精灵迫克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一反大众认为精灵都是善良美好的的认知,迫克乐于将事情搞乱,是个“淘气、狡狯的精灵”,“惯爱吓唬乡村的女郎,在人家的牛乳上撮去了乳脂,使那气喘吁吁的主妇整天也搅不出奶油来;有时你暗中替人家磨谷,有时弄坏了酒使它不能发酵;夜里走路的人,你把他们引入了迷路,自己却躲在一边窃笑。”
在阅读的时候,我常常觉得,或许迫克便是莎士比亚在戏剧中的代言人,他将情节变得充满差错和巧合,富有乐趣地观察着故事的走向,他看起来是戏剧中最疯狂的一个,却又或许是里面看得最清楚的一个。
奥布朗 你干了些什么事呢?你已经大大地弄错了,把爱汁去滴在一个真心的恋人的眼上。为了这次错误,本来忠实的将要改变心肠,而不忠实的仍旧和以前一样。
迫克 一切都是命运在作主;保持着忠心的不过一个人,变心的,把盟誓起了一个毁了一个的,却有百万个人。
在迫克的眼里,爱情中变心的要比忠诚的多,陷入爱情的人是无比的痴愚、蠢笨,爱神只会徒增人们的烦恼。
在片尾,莎士比亚更是借助迫克的口自嘲,“这种种幻景的显现,不过是梦中的妄念;这一段无聊的情节,真同诞梦一样无力。先生们,请不要见笑!倘蒙原宥,定当补报。”
《仲夏夜之梦》像是莎士比亚所写的童话,经历过曲折的、魔幻的情节之后,各人得其所愿,归于美满祥和的结局——但它终归与童话不同。莎士比亚在讲述爱情的同时也在消解爱情,也正如迫克所说的,一切的悲欢,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