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何为情?我感动于元好问笔下大雁的不离不弃,赞赏《上邪》的惊天动地,嗟叹东野圭吾笔下《嫌疑人X的献身》中石神为靖子无怨无悔的全身心付出……世界上有部分幸运的人能得到异性之情爱,然而情爱有冥冥中的吸引,非人力所能强求,只能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重温欧·亨利《最后一片叶子》,我发现芸芸众生中,还有一种爱虽然比不得爱情之酒的浓烈,也远不如亲情之醴的甘美,但却更绵柔更平和更博大更深广,水一般的纯净,空气一样的淡然。不像爱情一样要求回报,不像亲情一样奢求回馈。大家只携手一程,我只做好我,你只成为你,相聚而欢,分散亦喜。
1.志同道合的友情
《最后一片叶子》一文中,苏和琼斯在饭店邂逅,因为“在艺术趣味、饮食口味和衣食品味上非常一致,于是就联合建立了一个画室。”不需要承诺,更无需“领证”,两位年轻的女画家就抱团取暖了。接下来怎么相处?继续随心所欲啊!只听凭自己内心的声音。
寒冬来临,可怜的琼斯被肺炎击倒,贫穷限制了她们对医疗技术的想象力,病患让琼斯丧失了生的意志,当一个人罹患疾病的时候,胡思乱想也在所难免。死亡面前的琼斯可以任性而为,发点儿脾气。作为同伴的苏其实并无义务为她求医问药,精心伺候她饮食起居,更要照顾她的坏情绪。但苏的“心”只想到如何帮助琼斯振作精神,如何挣出两人第二天的口粮,躲起来大哭一场之后的苏“哼着拉格泰姆愉快的调子,精神百倍地走进了琼斯的房间。”分明化身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2.源自人性的真情
如果说苏的不离不弃是因为和琼斯志同道合,朝夕相处了半年的情分,那老贝尔曼呢?
老贝尔曼是个徒有一把长胡子的“画家”,“玩了四十年的刷子,也没能够到艺术女神的袍子。”艺术上毫无成就生活上穷困潦倒,嗜酒如命蔑视温情还脾气暴躁,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然而,艺术成就和物质条件能代表一个人内心的善良吗?明代诗人曹学佺有著名对联:“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老贝尔曼和苏及琼斯有什么关系?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他们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是偶尔的雇佣关系,老贝尔曼“靠给请不起职业模特的年轻画家们当模特挣几个小钱儿。”老贝尔曼“自认为是楼上两个年轻的艺术家的看家猛犬。”老贝尔曼虽然贫穷,但对两个年轻人充满发自内心的关爱和同情,这种关爱是出自天然的,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纯属人性,来自本能。
“冷雨夹着雪花,下个不停。”
老贝尔曼没有对任何人透露一点想法,他终于完成了他一直想要画的惊世之作——一片永不凋落的常青藤叶子!
“叶柄上还是绿的,锯齿形的边缘上却已经泛黄了,它勇敢的挂在离地二十英尺高的藤枝上。”
什么样的作品能称为“惊世之作”?由谁说了算?“最后一片叶子”像一注强心剂给已经失去生存意志的琼斯带来了活下去的力量,还有什么作品能比救命的福音更“惊世”?
老贝尔曼生祭了自己的作品,琼斯脱离了肺炎的魔掌,老贝尔曼只病了两天就死于肺炎。老贝尔曼有所图吗?没有,他只听凭自己善良内心的想法,顺着正常人性之路,守护着年轻人的成长,无意中完成了自己的“惊世之作”。
3.普爱人间的温情
作者欧·亨利人生坎坷命途多舛,幼年丧母身体孱弱,在社会下层苦苦挣扎,甚至几度流亡两次入狱。为了养活爱女,他不得不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最后一片叶子》一文中写到
“她支好画架开始给一家杂志用钢笔画小说的插图。年轻的画家们不得不靠给杂志画插图来铺展自己成为艺术家的道路,正如那些年轻的作者靠为杂志写小说来铺展自己成为文学家的道路一样。”
这段话正是作家本人的真实写照。
欧·亨利挣扎着生活在尘世,他太熟悉下层人民的生活,所以他的笔触也特别关注下层老百姓。
他看到了下层人民的善良之光,并用他幽默睿智的语言把它表达出来。《麦琪的礼物》写出了平凡的夫妻至诚的爱,《改过自新》中哪怕是手眼通天的大盗亦有“道”,《两位感恩节的绅士》诠释了人类的普爱温情……欧亨利式的结尾总能震撼人心。
芸芸众生,我辈皆是平凡人。生活或许已经虐我千百遍,当然命运亦或许已垂青于我,但无论如何,作家也好,普通人也罢,人性之善不可泯灭。当爱驻心间,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成就“惊世之作”。
2022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