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贾平凹这几个朋友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把贾平凹的感情生活理出一个线索来:
1.大学毕业后和韩俊芳的交往1975年,工农兵大学生贾平凹从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经出版社编辑邢良俊等人的努力疏通,贾平凹分配到陕西人民出版社,没有再回商洛丹凤县。这一年他23岁。
这一年,贾平凹初中同学韩俊贤的妹妹到西安艺术大学进修,俩人在西安的公交车上巧遇,但第一次照面错过了。还好,他的另一个初中同学王家民在艺术大学学美术,找贾平凹玩的时候,提到韩俊芳,这个时候贾平凹才知道韩俊芳已经进入丹凤县剧团,还是个尖角儿,现在正在西安艺术大学进修。在王家民的牵扯下,贾平凹和同村的韩俊芳有了进一步交往。
因为是同一个村子,贾平凹又和韩俊芳哥哥同学,所以之前俩人就认识。贾平凹比韩俊芳大3岁,在那个年代,俩人有可能青梅竹马,但绝无暗生情愫。
2.贾平凹表白韩俊芳受阻贾平凹想和韩俊芳进一步密切关系,在那个年代又不能上来就直接表白,他要找个借口,于是就找了一个看似蹩脚,实在很合理的借口:捎东西。
贾平凹对韩俊芳说:“你回丹凤时,来出版社,我给家里捎些东西。”
于是,韩俊芳就单独来见贾平凹,贾平凹就向韩俊芳试着表白,20岁的韩俊芳说:我做不了主,要给大人说。韩俊芳说的大人,是她姨。她姨和姨夫都在西安,公家人,有主见。后来,韩俊芳给她姨说了,她姨也见了贾平凹,但评价不高:人一般。
3.贾平凹靠书信打动了心上人韩俊芳很快回到了丹凤县剧团,见不到心上人,贾平凹就开始写信,三天一短信,七天一长信,锲而不舍,百折不挠。
时间来到了1977年,贾平凹第一部小说集《兵娃》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贾平凹立马到书送给韩俊芳。随后,又赶回丹凤县,俩人这才定下终身大事。
4.亲事遭贾平凹父亲反对贾平凹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 原因很简单:韩俊芳家是富农,成份高。在那个年代,“地富反坏右”是斗争的对象,不属于人民大众。贾平凹父亲被打成“历史反革命”,被整怕了;他不想“历史反革命”家庭和富农家庭结亲,如果再来个运动,肯定是罪上加罪。贾平凹父亲贾彦春坚决反对,韩俊芳父母也希望女儿认真考虑自己的婚事。热恋中的两个人,如何把握自己的人生小船?
估计,贾平凹是淌着眼泪离开丹凤县的。这个事儿,搁谁头上都闹心。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至少,要经历种种波折。贾平凹和韩俊芳能坚持到最后吗?
5.好事多磨终成佳事贾平凹父亲曾追到西安劝说自己儿子,不成想这个时候已经小有名气的贾平凹在出版社里人缘也不错,知道内情的人反过来劝说贾彦春要解放思想,要给予年轻人自由,结果,教师出身的贾彦春被说动了,不再反对儿子的婚事。韩俊芳的父母历来民主,得知贾平凹父亲不再反对后,也就顺手推舟做好事了。于是,两个年轻人就又在一起了。
6.新式简单婚礼重新走到一起后,贾平凹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想赶紧结婚。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已经26周岁了。于是,在一个夜晚,他回到了丹凤,找到了心上人。这一年,韩俊芳也周岁23岁了。两个人已经交往三年了。
在征得心上人同意后,俩人一起回到棣花,将“结婚”大事禀告父母,并言明:按新式的来,不坐轿子,不摆宴席,不闹洞房,也不看日子,不送路,不回门……
俩人挑了一个新日子:1979年1月1日,元旦,同去丹凤县民政领了结婚证。
随后,他们回到西安;用贾平凹母亲给的80元钱,买了必要的衣物和床上用品;同时还买了水果糖和香烟,用来招待前来祝贺的同事。
7.婚后的生活主调单调偶尔又有趣新婚后,两个人不得不分开,贾平凹留在西安,韩俊芳回到丹凤县剧团。
必须要提的是,1978 年底,《满月儿》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个奖1979年春天颁发。
1979年11月,女儿在丹凤县顺利降生,取名贾浅浅。
1979年,贾平凹总结自己的创作:“这一年,文坛上新人辈出,佳作不断涌现,惊叹别人,对照自己,我又否定起我前一段的作品,那是太浅薄的玩意儿了。我大量地读书,尽一切机会到大自然中去,培养着作为一个作家的修养,训练着适应于我思想表达的艺术形式。我不停地试探角度,不断地变换方式,我出版了几本书,却不愿意对人提起这些书名,不愿意出门见人,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我是谁。从夏天起,病就常常上身,感冒几乎从没有间断过。我警告自己:笔不能停下来。当痔疮发炎的时候,我跪在椅子上写,趴在床上写;当妻子坐月子的时候,我坐在烘尿布的炉子边写。每写出一篇,我就大声朗读,狂妄地觉得这是天下第一的好文章,但过不了三天,便叹气了,视稿子如粪土一般塞在抽屉里……”
8.夫妻团聚1980年,西安市文联创办了文学月刊《长安》,到处招兵买马,求贤才。这个时候贾平凹已经出了四本书,自然上了《长安》杂志社要招聘的“黑名单”。贾平凹也爽快开出条件:解决爱人小孩的进城问题。
这一年夏天,韩俊芳调入西安市文联服务部。贾平凹则去了《长安》杂志社。没有住房,小两口在西安北郊租了两间土屋。虽然艰苦,但生活是安逸的。一年半后,在市委领导的亲自过问下,小两口搬到了市委家属院。
1983年9月,贾平凹调离《长安》杂志社,当上了西安市文联的专业作家。
9.夫妻闹别扭生活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有各种磕绊。俩人有矛盾,有拌嘴,正常。不正常的是,韩俊芳怀疑贾平凹外面“有人”,出轨了。
这事儿发生在1992年,俩人结婚已经13年整,来到第14个年头了。
之所以闹,说来简单,按孙见喜的说法是:
一位夏女士,曾在一部由贾氏小说改编的影视剧中扮演过角色,1990年间与贾平凹相识,后来在商讨剧本过程中渐生好感,贾平凹觉得夏女士“善解人意、大方、潇洒、气质好”,最关键的地方是很尊重他。韩俊芳说俩人有私情,但贾平凹坚称自己与夏女士关系纯洁。
这事儿,估计女人向来敏感,不愿意受委屈。妻子认为丈夫“精神出轨”,必须闹。这一闹,闹了8个月,最后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
马健涛的说法是:
夏女士之外,还因为贾平凹感染了乙肝;乙肝传染,向来谨慎的韩俊芳,于是不让贾平凹碰,俩人因此矛盾越来越深。
10.夫妻离婚离婚最主要原因是韩俊芳怀疑贾平凹“精神出轨”,复合无望,在韩俊芳的一再坚持下,1992年11月26日上午,俩人赌气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贾平凹当时已经是市管干部,上级部门是市委宣传部。宣传部领导分别与贾平凹和韩俊芳谈话,但两人态度都坚决,表示非离不可。韩俊芳还逼着贾平凹把离婚报告送到市委,市委领导见事已至此,便批复:“个人的私生活问题由自己做主,领导不予干涉。”
为了躲开韩俊芳,贾平凹干脆去户县写作;这个时候他正在创作《废都》。
1992年11月17日,42岁的路遥走到人生尽头。肝硬化。路遥临死前,一定要见贾平凹,于是,在户县的贾平凹赶紧回到西安。在病床前路遥对贾平凹说:“看我这熊样,你要引以为戒,多用心啊!”路遥生前这一句话,贾平凹听完崩溃,夺门而出。
路遥与妻子林达
有人说,英年早逝的路遥的婚姻对贾平凹的打击太大了。路遥临死前在病床上签署了离婚协议书。据说,路遥临终前还说过:
“婆姨很关键,一个人的人生事业成败和婆姨的好坏有很大的关系。”
路遥在《平凡世界里的路遥》一书中,概括两人的婚姻:
两个几乎缺少柴米油盐磨合的夫妻,两个逐渐缺少情感交流的夫妻,两个见个面不容易、拉话话更难的夫妻。路遥常年不在家,妻子一人苦撑,无论抬煤气罐上楼,还是冬天取暖生火,或是照顾路遥的家人,都靠她一个人。常年异地,也让两颗心渐远,沟通不到一起,精神层次更是大相径庭。
贾平凹和韩俊芳曾经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然而13年的婚姻到最后却支离破碎,最终劳燕分飞黯然收场。懂的笔下女人的贾平凹还是没有弄懂生活中自己的女人。这个爱情的大作家,丢失他的爱情?
贾平凹曾对孙见喜诉苦:“韩俊芳脾气太犟,我每回拿稿费回去,韩俊芳都不当回事,这让我心里不舒服;我每回接济亲戚们,韩俊芳都要阻挠;而且韩俊芳没有精神追求,哪怕学裁剪,学画画都可以,只要有精神上的追求就行,可她没有。”
1992年,贾平凹已经40岁了,人到中年。生活的灾难接踵而来:先是自己患乙肝不愈,经受万般痛苦;再是母亲染病动手术;再是父亲得癌症又亡故;再是妹夫死去;再是一场官司没完没了地纠缠他;还有单位的是是非非中受尽屈辱,更要命的是离婚后贾平凹受尽了各种流言蜚语。
曾经幸福的一家子
11.煮鸡蛋其事1981年6月,西安电影制片厂编剧张敏与几位朋友,邀请贾平凹夫妇一起到华山玩。贾平凹接到通知就坐不住了,催促整理东西的妻子快一点。韩俊芳正在煮鸡蛋,准备带到山上吃;贾平凹等不及了,说:鸡蛋不煮了,大家都有带,到时候吃别人的就行。韩俊芳说:煮都煮上了,一下出去好几天,如果不带上的话,回来还不坏掉了?多浪费呀!贾平凹着急,就找了根通条戳弄煤炉子,想让炉火旺一些,鸡蛋快点熟。火急火燎的贾平凹偏偏不小心把炉子给掘翻了,索性说:不要了,这就出发吧。韩俊芳舍不得这几个鸡蛋,就拿到邻居家的柴火灶上继续去煮。这可把贾平凹给激怒了,他舀了一瓢凉水,冲过去给灶子上浇了凉水,也给韩俊芳的的心浇透了凉水,又把她内心的怒火点燃了。俩人随即大吵大闹,最后至于冷战。张敏一伙在等,等到的却是他人捎来的口信:贾平凹夫妇不去了。
张敏一伙按计划到华山玩了三天。回来后,张敏找贾平凹问情况,贾平凹竟委屈地抹眼泪,并交给张敏一封信,题目叫“临行话”:先叙述与妻子的恩怨纠葛,再写愧对父母养育之恩,后交代自己存下的四千元稿费一定要留给女儿上学,万不可挪作他用。
张敏吓了一跳,以为贾平凹要寻短见。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早就寻了短见。原来,在与韩俊芳争吵后,贾平凹写下“临行书”,然后摘下灯泡,企图触电自*。因为贾平凹站着,当即给击倒了,只是打伤手臂,人无大碍。
爱情过了甜蜜期,两人就要磨合,磨合不好,就会有矛盾。韩俊芳是操持家务好手,可是作家贾平凹需要的是激情,是感情上的慰藉。得不到慰藉的贾平凹,渐渐地在朋友们面前抱怨妻子个性太强势,只懂操持家务没有精神追求……
离婚10年后,贾平凹创作长篇小说《秦腔》,主人公白雪是剧团的,便是寄托了贾平凹对韩俊芳的无限追忆与反省;他1993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废都》,则是这段婚姻结束前后心理状态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