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顺堂
一九六二年十月十二日左右,铁道兵十师四十七团一营一连,奉命从青海省贵南南滩军马场,转战黄河上游青海境内的龙羊峡,要在龙羊峡上建造一座公路悬索桥。
我们五班作为留守部队,乘坐四辆马车,装载四十斤羊肉、三千斤土豆,于十月底最后离开南滩军马场。马不停蹄,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黄河龙羊峡南岸的一片长滿沙柳的滩涂上。
远眺河的对面,就是我们连队日后的驻地,但被咆哮的黄河挡住无法过去,我们只能望河兴叹,就地卸下羊肉和土豆。烧起一堆篝火,晚餐很简单,将卸下的土豆抓几个往篝火里煨着吃,一连好几天,天天吃煨土豆,乏味极了。晚上睡觉,天当帐篷地当床,第一次尝到了风餐露宿的滋味。第二天一早醒来,大家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一看每个人的头发、眉毛、胡须上,挂满了雪白的霜。
就这样,在荒凉的滩涂上足足等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等到了一只牛皮筏子,将羊肉和土豆运到了黄河北岸连队的驻地。而我们十多个战友饿着肚子,摸黑走了十多里路,总算到了过黄河唯一的通道——一根钢索和一个只能容二人的铁吊罐。我们小心翼翼地拉着绳索,缓缓地滑到了黄河的北岸——即我们一连的驻地。
一到驻地,吴排长带我们钻进一个地窖式的帐蓬里,地面只见帐蓬顶,地下挖有二米深的地窖,中间挖了一个过道,两边放上一些麦桔当床舖,帐蓬的铁横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门边砌了一个煤灶。
一进帐篷,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与帐篷外零度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照。吴排长介绍说:“龙羊峡的冬天很冷,最低温度要达到零下二十八度,采用地窖式帐篷可以保暖防冻。”一个战友风趣地说:“哈哈,我们都成了钻地洞的耗子了!”
第二天正巧是星期天,吃好早饭闲来无事,我约了几个战友到驻地周围熟悉一下环境。一看地形不错,三面环山,南临黄河,北面有一口子,通往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州府恰卜恰的一条公路,那地方很少下雨,山上只长诸如骆驼刺、甘草等耐干旱的植物。整个驻地被黄河的咆哮声笼罩着,说话声不提高音调,对方就难以听清。
那天晚上,我在昏暗的灯光下写家信,其中就写了一首题为“龙羊峡公路悬索桥施工有感”的诗:“龙羊吼声十里传,遥看彩虹跃浪尖。西风无情亦易怒,苍山有意也难青” 。以抒发我对龙羊峡的初步感触。
全连百分之九十的战士,均是一些毫无施工经验的新兵蛋子,而我更是一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要圆满完成这座公路悬索桥的建设任务,确实困难重重。但是我们却凭着一颗“保卫祖国,建设祖国”灼热的心,采取以老带新,边施工边学习的办法,充分发挥有一技之长的战士的技术骨干作用,成立了木工班、铁工组、钢筋工组、爆破组……等技术班组,克服了施工技术上的种种困难。
面对十一级硬度的石灰岩,战士们抡起大锤打炮眼,人拉肩扛搬走一座山。有的战士手臂被大锤砸肿,手指震得干裂出血,肩膀抬得红肿异常,但仍然坚持施工,不喊一声痛,不叫一声苦。通过半个月的初期施工,战士们抡大锤打炮眼的技术越练越精湛,姿势越抡越优美,砸之有力,进度加快。